也许,对这个庸常的现世而言,似乎唯有被倾覆,才是存在的感觉。
我悄悄走上去,抽掉安安手里的杂志。
安安抬头,有幽静的笑,“你来了。”
“跑哪了?”
为我要过红茶,她又问。
“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
阿尔。
你或许听过。
凡高在那里画过露天咖啡馆、桥、开花的树,还有他自己。”
“不是割掉耳朵的那张吧。
我说自画像。”
“大概不是。
阿尔的那段日子,虽说画作仍卖不出去,他心情还比较明媚。
很漂亮的小镇。”
我从包里取出一沓明信片,指着其中一张,道,“纯蓝的天,河水也是蓝的,河岸是橘黄色的,妇女的衣着五颜六色,凡高对颜色有天生的敏感,又擅长化繁就简,有一种天真的热烈。”
“锦年,倒是很像你。”
安安突然说。
“我?”
“天真,热烈,活得随心所欲……”
“哪里真能这样。”
我截过,微微出神,转头捕捉到她脸上的落寞,小心翼翼试探,“你现在,还跟那个人来往吗?”
去国这几年,妈妈给我电话,偶会聊到沈家,说安安可能在国外有一情人,每年春风谷雨都会像候鸟一样来回飞几次,维持好多年了,却迟迟没有终生之念。
安安摇头,看着我浅笑,“我于他,不过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秋日的阳光从窗外淡淡扫进来,在桌子上留下明暗相间的影子。
我们默默喝茶。
跟安安相处有个好处,不必挖空心思寒暄,有话则讲,没话,也无不妥。
一直是有默契的。
安安是我的手帕交,跟我从幼儿园一路同学到初三。
中考,她大失水准,只上了县里一所半重点高中——N中学。
学校地点在郊区。
离我很远,离陈勉所在的厂区倒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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