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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张柬之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三人,沉声道:“诸君以为老夫所言可对?”
与张柬之相对而坐的三人,年纪最轻的也有五十开外,久经官场,自然都是人老成精,此刻对张柬之所言俱是心里有数。
可是目光一对,却都是但笑不语。
只望着须发皆白,苍桑中偏又透出一股勃勃英气的张柬之,谁也不先去接他的话。
张柬之无奈,也只得点名叹道:“杨公、崔公、敬将军,此地再无旁人,老夫今日与诸君坦诚相对,难道诸君还要疑我?”
被称作杨公的杨元琰乃是京中新任右羽林将军,却是比张柬之也没小几岁的老人,只是与张柬之相比,却是少了几分神采。
此时听到张柬之相问,杨元琰只得笑道:“相公初登相位,想做一番大事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你说的那事……相公可曾想过若是事败,我等会是怎样下场?”
张柬之挑起白眉,直视杨元琰,沉声道:“难道杨公竟忘了当年你我与荆州江上泛舟所言豪情壮语吗?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如今奸佞当道,你我岂能就此沉沦眼睁睁地看着小人古惑圣心,亡了我大周呢?”
被张柬之出声喝斥,杨元琰便现出愧色。
见他垂头不语,另一旁年轻许多的凤阁侍郎崔玄暐忙插嘴道:“相公所言甚是,如今张氏兄弟横行朝野,陷害忠良,如今朝中凡是有良知的官员哪个不是对之深恶痛绝只是,相公所说的计划未免有些冒险,咱们说到底不过是臣属,冒犯天威可是重罪啊”
他这样一说,一旁的左羽林将军敬晖立刻恼了:“若要成大事,岂能不冒风险?两位大人,若你我此时不出头力抗张氏兄弟,他日张氏兄弟出手对付你我时,怕是连哭都找不着地方了”
崔玄暐也不着恼,看看竖起眉毛的敬晖,只平声道:“非我没有诛贼之心,实是出师无名……”
敬晖还要怒斥,张柬之却已点头应道:“崔公所言确实是一大问题。
我等本是属臣,冒然出手实是大不敬,可若是……”
声音一顿,他捋了下胡须,然后沉声道:“诸位觉得请那一位出面又如何?”
说话的同时,却是用双手在空中拱了下手,所对的方向却正是方小说边。
不用他再明说,在场的人便都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一个了。
杨元琰皱眉,淡淡道:“我看那一位怕是没有这个胆量吧”
“我看,是杨公没有这份胆量吧?”
敬晖冷冷瞥着杨元琰,沉声道:“若是杨公仍想明哲保身,不愿趟这趟混水,那咱们也不会勉强。”
杨元琰没有出声,原来就狭长的眼半眯着,更显出老本昏庸之态。
看过崔、敬二人,他的目光最后却仍是落在张柬之身上。
低喟一声,他平声道:“咱们既然聚在一处,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又怎么可能临阵退缩,置身事外?只是,做如此大事,又怎么可能不细细计划周全呢?我看,方小说宫那一位倒不如相王来得英武。”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等于把众人心中所思直接揭穿了,三个人反倒都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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