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等待她们是一张泅着大块血迹的白被单,被单下的父亲已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告诉她们伤者送来途中就已经宣告不治。
父亲就这样死了,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十岁的她虽然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死,但是母亲的悲痛欲绝让她也跟着嚎啕大哭。
哭累后她沉沉睡去,第二天睁开眼睛时她习惯性地叫爸爸,每天早晨都是爸爸叫她起床的,可是这一天却没有父亲的笑脸迎接她,以后都不会有了。
她终于明白死是什么,死就是没有了,永永远远没有了。
她再也不会有父亲了,父亲已经与她永别。
父亲死于交通事故。
当时他正步履匆匆地过马路,一辆超速行驶的小汽车把他撞飞老远。
撞上他的司机不但没有停车救人,相反还加大油门逃掉了。
虽然事发后一个小时内肇事司机又主动向交警部门投案自首,那是个年轻的大学生,驾驶的是自己的私家车。
他陈述说当时撞人后太紧张了才会仓惶逃离现场的。
但是叶田田和母亲都无法原谅、也不能认同他的说辞。
因为车祸发生时有路人目睹,马路的路口也有监视摄像头,即使肇事车辆逃跑了也能通过车牌号码抓回来。
司机会回来自首想必也是基于这种认识,绝非什么良心发现。
事故发生后的处理过程中,肇事司机连家骐最初一直避而不见,只由律师出面谈判。
声称可以多付赔偿金,只求尽早了结此案。
叶田田的母亲田娟则坚持一定要和当事人面谈,终于让连家骐本人出现在交警局的办公室。
他乍一露面,田娟就如母狮般冲上去朝他劈头盖脸乱打一气。
一边打一边哭:“杀人凶手,我不要你的钱,你还我丈夫。
你把丈夫还给我。”
叶田田也一边哭一边帮着母亲打人,她年纪小力气弱,打是打不痛人的,就抓起仇人的一只手臂狠狠咬下去。
七八只手来拉来劝,拉开了田娟却一直没办法拉开她。
她像一只钳住人就不肯松开的小螃蟹,死死吊在连家骐手臂上,痛得他咝咝倒抽冷气。
律师气急败坏:“就知道家属没办法保持冷静,所以我一直代表当事人出面谈。
看看看看,这像什么话!
交通意外那是意外,你们这样做可是蓄意伤人。”
如果不是叶田田当时还在换一颗乳牙,用力咬人的过程中那颗牙掉了,她还不知道会咬住连家骐不放多久。
当她满嘴是血地松开嘴时,连家骐的手臂上已经添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随即他在律师的陪同下迅速离开,当天的和解谈判不了了之。
一场歇斯底里地发泄后,在交警队和律师的百般调解协商下,叶田田的母亲最终还是签了和解协议接受赔偿。
她必须接受现实,丈夫已经不在了,生活却还要继续,孤儿寡母过日子,有赔偿永远胜过没赔偿。
肇事者连家骐由律师代表出面赔偿了她们五十万,这笔赔偿金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可谓一笔巨款。
可这笔巨款却是用父亲的生命换来的,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人亡家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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