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拢着她的发,笑的愈发慈和,“总归咱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拘着,快些上来。”
太后说的模糊,只提了一家人,皇后是一家人,表妹也是一家人,白从霜觑了眼萧凛,见他只是神色淡淡地抿着茶,没有接着太后的话说下去,脸上的笑意也不那么活泛了,有些勉强地坐了上去。
袖子一搭,那掌间缠着的白布露了一截出来,萧凛微微侧目:“霜表妹,你这手是如何伤的?”
白从霜低下头,右手覆在上面稍掩住:“姑母这几日身体微恙,不能见冷风,从霜瞧着那御花园里的红梅开得正好,若是错过了怪可惜的,便亲自去折了些回来,没想到那枝条太硬,倒划伤了手。”
萧凛看着那红梅神思微顿,道了句“辛苦”
。
太后抿了口茶:“你有这份心便好了,以后不可再自降身份,莫脏了手。”
白从霜听见她的话,微微红了脸:“姑母说的是。”
她说完悄悄抬头去看萧凛,却见萧凛只是抿着茶,脸色背对着光线,看的并不分明,一时间如坐针毡。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太后眼神逡巡了一圈,不由得问了一声:“盈儿呢?这孩子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他皇兄来了也不知道过来见人。”
一提起小儿子,太后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那语气里细细听来,却又格外宠溺。
她念了一句,还没见着人来,梁保便躬着身准备出去:“奴才去找一找五皇子。”
恰在此时,门外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来报:“太后娘娘,五皇子,五皇子犯了痫症了!”
太后脸色骤变,腾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快,快把人抬进来,叫太医去。”
梁保立马冲了出去,直接将人从雪地里抱了进来,只见那七岁的小童双眼翻白,口中不住地吐着白沫,四肢一抽一抽地,分外吓人。
“盈儿!”
太后一见他犯病,什么端庄礼仪都丢到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抱着他哭。
白从霜刚进宫没多久,从前只听说这个表弟生来便患有痫症,此时第一次瞧见,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往后避了避。
一片混乱间,倒只有萧凛一人坐得住。
他皱了皱眉:“朕来试试。”
太后正在慌乱间,闻言却下意识抱的更紧,再一回头对上萧凛淡淡的眼神,她才松了开,像失了神一般念叨:“好,好……”
萧凛从前在军中待过,一伸手先照着他的人中掐了下去,拇指一用力,那孩子整个人抽搐了一番,忽地便睁开了眼。
恰好此时太医赶到,连忙顺势施了针,那孩子的面色才渐渐缓过来。
又是施针,又是喂药,忙活了半个上午,五皇子才终于恢复正常,紧紧地蜷缩在太后怀中。
“告诉姆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犯了病呢?”
太后捧着小儿子的脸心疼地问道。
五皇子刚回过神来,觑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凛,忙又低下了头,钻进太后的怀里。
太后抱着他的手微微僵住,随后才落下去,一下一下地拍着。
萧凛素来敏锐,当下并不辩解,只是原原本本地说道:“这个时辰正是上书房授课的时候,可朕进来时正瞧见五弟和一群阉人嬉闹,不成体统,一时生气才罚了他跪着认错,没想到因此竟惹了五弟犯了痫症,此事,是朕做的不妥。”
太后点了点头,半晌,又微微笑道:“萧凛做的没错,只是这孩子实在胆小,下次再遇着这样的事,便交由哀家来管教吧。”
萧凛看向母亲那唇边恰到好处的笑容,忽然有些陌生。
大约不止是管教,依那孩子这么怕他的样子,母亲可能甚至都并不希望他来。
他今日来本是有许多话想问,许多话想说,可如今看到这妥帖的笑容,沉吟了半晌,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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