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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心神不宁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江悬喊来谭翀,让他回城里接张临渊过来。
自打江悬开始服用万木春,张临渊每日都要亲自为江悬施针、照看他服药,除了过年这两天江悬与谢烬形影不离,不方便见张临渊,张临渊提前配了几粒药丸,勉强让江悬应付了三天。
算算日子,今日正好也该见他了。
一个时辰后,张临渊与谭翀一起过来,见到江悬,躬身问候江悬新年好。
“公子这几日身体如何,可还康健?”
张临渊问。
“今日请你来便是此事。”
江悬示意张临渊坐,开门见山道,“昨夜我忽然心悸,一直持续到今早,我担心是这几日没有服药和针灸的缘故。
你看看。”
“是。”
张临渊颔首,到江悬身旁坐下。
江悬递出自己手腕,张临渊搭腕诊脉,刚探到江悬脉搏,脸色倏地一变。
江悬问:“怎么了?”
张临渊眉心微蹙,没有回答,再一次屏息凝神观察江悬脉象,神情越来越凝重。
江悬心底生出某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张临渊慢慢收回手,低头陷入沉思。
江悬忍不住开口:“我……”
张临渊摇摇头,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江悬说:“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你的意思是?”
“公子自从回到军中,一直过度劳累,昨夜突然心悸,是因为身体不堪重负,引发了万木春的药性。
如此看来,最多三日,公子便会支撑不住,逐渐显露油尽灯枯之相。”
三日……那岂不是……
江悬握紧手边茶盏,问:“还有办法再拖一拖么?”
——谢烬昨夜刚走,就算一切顺利,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日。
倘若被雍王援军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四五日也是有可能的。
张临渊没有立刻给江悬答复,而是再一次把脉后,眉头紧锁道:“一天。
在下只能为公子再多争取一天。”
“一天……”
江悬心底一沉,缓缓闭了闭眼,“一天也好。”
张临渊离开后,江悬一个人坐在帐子里,静静看着面前桌案上喝空的药碗。
一个月比想象中过得快很多,快到他差点忘记自己头上还悬着一把索命的利剑。
而现在,那把剑终于要落下来了。
或许因为这段时日与谢烬在一起太自在开心,江悬竟生出一丝不舍,不舍得这副年轻的、没有病痛的躯体,也不舍得谢烬。
——岐川那样好,直到最后,自己仍在骗他。
江悬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忽然想起除夕那夜林夙的质问,那时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就算离开谢烬也不会有遗憾,而现在他想,如果能活下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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