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髻梳理得很光滑,露出一簇青溜的乌云,环翠凤钗衔下翠红欲滴的流苏,一截雪青色细纹百福图缎的裙摆,牵起一双小而精致的凤头鞋。
她走近穿针握住她的手,身上有一股子奇异的香味,穿针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不见你心里就不好过。”
老夫人感叹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却总让老身想起自己的女儿。”
“我像你女儿吗?”
穿针笑着问。
“一点都不像。”
老夫人呵呵笑起来,“她又矫情又傲气,没你那份安静。”
“她一定是出嫁了?”
穿针见南宫府少有女眷走动,猜想老夫人的女儿必定嫁了个好人家。
老夫人似被触动,随即轻描淡写道:“死了。”
说完,挥了挥手,似乎那事情不屑一提。
可穿针看到,老夫人慈眉善目里分明剪过一丝凌凌的光。
她有点怔忡,老夫人又说话了:“夜郎这孩子,老身看着他长大,自然心疼他。
他对你动了心,老身并不反对,就怕他……他父亲不会接纳你。”
穿针一听垂下了头,老夫人似乎感到自己话语太多,拉穿针在榻上坐了,往缅玉香炉里放了香片,周围弥散着一种醇厚的香气。
空气似乎凝滞不动,穿针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困意,脑子晕乎乎,身子又似软绵绵的。
眼前的老夫人还在絮诉着什么,一张嘴开开阖阖,俱不清晰。
依稀中,夜秋睿端端地坐在对面注视着她,眼眸如清寒的春夜。
他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双脚,呢喃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整个表情恍若晚露般湿润而忧伤。
穿针很想实实在在地感受那种温暖绵柔的滋味,可是整个身子如泡沫漂浮得那么远。
她挣扎着想唤他的名字,喉咙里却被一种苍凉的东西梗住,眼泪便掉了下来……
田野里的风顺着车帘吹了进来,耳际里是车轮单调而蛮横的碾石声,穿针一打激灵,醒了。
她直起身掀帘子望去,马车正急驶在回京城的道路上。
太阳正往西天坠去,把整个田野染了一层橘红,看过去愈为壮观,奇丽。
“姑娘这一路睡得好沉,再过二个时辰京城就到了。”
马车夫听到后面的动静,爽朗而笑。
穿针失神地望着西边的霞光,南宫府最后一幕浪一样拍打着她的神经。
是梦境?还是真实?那种晕糊感又上来,她闭了闭眼,咀嚼着南宫老夫人说的话。
“夜郎这孩子,老身看着他长大,自然心疼他。
他对你动了心,老身并不反对,就怕他……他父亲不会接纳你。”
“你要是心里有我,为何不敢面见我?难道你也怕了……”
她低喃着,满心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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