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他的人都是凉州铁骑,是自告奋勇愿意入隔离区的六郡良家子。
而被绑的这人之所以能得到这么高级的待遇——
一条鞭子挥到了这人的身上:“说,是谁派你鼓动疫民的?谁是你的后台?”
风雪未停,这人的棉衣却已经被扒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还沾染着血迹的粗布麻衣。
麻衣被风霜染了色,如今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但这个看上去就落魄而狼狈的人气质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他甚至冲着鞭笞他的侍卫嘲讽般地笑了一声:“没有谁是乃公的后台,这都是乃公自己的行为。”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没有人教导你?那你为何要鼓动疫民造反?”
魏嘉至今都忘不了那天。
原本那日,他和袍泽一起奉白先生的命令将疫民和与疫民有过接触的人送到隔离区,眼看就要完成任务,人群中却忽然惊起一道惊喝:“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以为我们得了时疫,要把我们和得了时疫的人关在一起!”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无数的哭泣声传入魏嘉的耳膜,让魏嘉无端的烦躁。
谁要杀了他们?他们知道什么?
要一把火一了百了是的司州本地的豪右,是白先生据理力争,才为这些疫民争夺出一线生机。
明明隔离是为了救他们,救所有人,可他们竟然说雍国会杀掉他们。
简直是无稽之谈!
魏嘉当场便呵斥道:“闭嘴!这是在救你们!”
然而,或许是他的态度太过无礼严肃,或许是肉食者们在黔首中本身就没有一点信誉度可言,疫民的哭泣声没有止住,反而更加悲切。
而人群中的那人又说:“之前司州发生时疫,当官的将十万人都烧死了!十万人!他们现在也要烧死我们!”
魏嘉还没来得及破除这个谣言,疫民们却已经呼号起来:
“我不想死!”
“救救我!我的孩子刚出生!”
“我刚娶了媳妇,老爷们行行好!”
“我只是和那些疫民说了一句话,就一句,我没有得时疫,放我出去!”
当这句“放我出去”
传入众人的耳朵中时,像是打开了什么恐怖的开关,一时间所有疫民都开始重复着这句“放我出去”
。
悲歌逐渐成调,魏嘉的心里逐渐不安起来。
下一秒,他的不安得到了验证:“既然当官的要杀了我们,不如反了!”
“对,反了!反了!”
“我们要活,我们不要死!”
“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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