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王无造笑了,“我算是知道当初诏令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当真是不拘一格。”
真正饱读诗书的人不会觉得黔首黎民能翻出什么天来。
他们读过太多的书,反而更知道什么是“孰杀子产,吾其与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究竟是出自谁的口,更知道大晋的开国集团中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比谁都懂,让想种田的没有田种,这些种田的人就会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来让自己有田种。
正因为黔首的身上有着翻天覆地的能量,所以统治者们才要打压农民。
他们要愚民,这样黔首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夺利益;
他们要弱民,这样黔首就没有办法去反抗;
他们要辱民,让黔首觉得他们生来就是奴隶,活该被上位者剥削;
他们要贫民,让黔首在温饱线上挣扎,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他们要疲民,让黔首再也无法思考,自己画地为牢。
这是商鞅提出的驭民五术,历史见证了驭民五术的成功,也见证了驭民五术的触底反弹。
但当时过境迁,新的王朝取代了旧王朝之后,他们又会继续不约而同地使用驭民五术,以期望与民争利。
然后周而复始,陷入历史的轮回。
这个道理不是没有人明白,只是没个明白使用驭民五术不过是在饮鸩止渴的人,他们放不下驭民五术带来的巨额利益。
将一群拥有无限潜力的,能够随时推翻你的统治的饿狼,变成一群任你剥削,任你压迫的温顺绵羊,没有哪个牧羊人能够拒绝。
于是统治者化身“牧民者”
,将黔首当成羊来放,最终在一次次地剥削与反剥削,压迫与反压迫中,迎来自己的灭亡。
但是现在,雍王的行为却在打破这个周而复始的怪圈。
想到传言中的《教育论》,想到接下来雍国,甚至整个天下都可能面临的环境,王无造忽然间就感觉到一股恐惧来。
他忍不住想,雍王真是疯了,竟然会用一个疯子的政治主张。
杂科的名单陆续公布,这才是这场科举的重头戏——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莘莘学子可不是为了著书修史的。
谁不想做牧民者牧守一方?而在雍国,牧守一方的前提是,你要过了杂科。
包厢内的几名少年全部报了杂科,甚至已有几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王团依旧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很快,就到了前十名——
王团已经不抱有信心了,因为他的考卷达成什么鬼样子,他比谁都心里有数,若是雍王看见了他的卷子,没派人将他大卸八块,都是看在他老祖宗信陵君的面子上。
但是大人们明显是不想走的样子——他们很想知道,能在杂科中名列前茅,日后在雍国官场必有一番作为的人都是谁。
王团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的小伙伴们兴冲冲地谈论自己的名次,无聊到伸出手打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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