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这样对待江声。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放弃。
可是他没有别人那样无私的爱、纯洁的爱,他的情感丰富汹涌,却好像见不得光。
他的私欲如同魔鬼和蝮蛇变成的伪神,对内心一遍遍的祷告都成就了恶意的基石。
他是这样自私的,利己的人。
枉顾江声的痛苦,强迫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萧意的发丝在风里散落着,半遮住敷着药的右侧眼罩,完好的一只眼看着江声,愈发冰冷发抖的手指蜷缩了下,轻声道,“旅程颠簸,就让他在外面玩一会儿吧。”
江声并没有对他的恩赐做出什么反应。
就算萧意不说,江声也要走。
如果有人敢拦着他,他就会像死鱼烂虾一样扑腾,拿尾巴狠狠甩在萧意的脸上!
甚至在极端情绪的影响下,他也根本懒得像之前那样这边一榔头那边一榔头地引起他们的矛盾,只是一掉头就往花园走。
两名安保立刻跟上,视线落到这位青年清瘦的脊背。
黑色长发倾泻,缝隙流露的雪白脖颈和上面鲜艳的吻痕形成昳丽的对比。
他走得飞快,发丝很快淹没在绿色的灌木中,拂过开得娇艳还满是露水的花朵。
“别过来!”
江声回过头,一双眼睛亮得像野生动物,“离我远一点。
后退,再后退,还要后退……就这里。”
他说完就扭过头继续走,安保为难地回头看一眼老板,然后保持江声规定好的距离继续跟在江声的身后。
萧意看着他的背影,顾清晖也在看,陷入冗长的缄默。
这一会儿,他们的心情大概达成了某种一致。
半晌,萧意才抿起唇,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吩咐,“过半小时将那位先生带回来。”
安保立刻点头。
顾清晖:“才半小时?”
萧意平稳地往前走,轻声说,“他的心会玩野的,会觉得在我身边也不过如此。
当然不过如此,被囚禁的日子,怎么比得了站在阳光底下。”
顾清晖还在看着江声的背影。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发梢跳动。
萧意承认自己道德败坏,卑鄙、阴险,不是个好人。
他往往享受落败者的哀嚎求饶,欣赏他们眼中的绝望和泪水,品尝权利和金钱带给自己的虚荣而感到傲慢。
可江声当然是不一样的,倾斜的爱、索取、折磨变成习惯,已经让萧意无法从江声身上体会到完全的满足,他在江声面前如此低贱、无能。
他总是很痛苦,在爱恨的泥沼中挣扎,渴望江声施舍的爱,疯狂地期盼两个人的时间倒退回到过去。
可是没办法。
所以捆住江声、缠住江声,幻想两个人的骨与肉在疼痛中糅合。
一起烂掉吧,一起痛苦吧。
这样想着,萧意就会感到扭曲的满足和欢快。
而这满足,只会让他的心更割裂战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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