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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辛时“先将伤势养一养”
的金科玉律,任凭杨修元睡到天大亮,也没有人来管他。
女奴阿野正在井边打水,见杨修元走来,舀一瓢分给他洗漱。
厨房里温着早饭,据说是昨晚剩下的粟米饭熬成的野菜粥,杨修元才走出门,迎面撞见芝奴风风火火跑过来,大喊“让开,让开”
,“哐”
地一声将手里半人高的东西一股脑掷在地上,撑着腰喘气。
杨修元被他兴师动衆的模样吓了一跳,仔细看,尽是些挂毯、毛毡一类的织物,少有几件色泽灰暗的,大多还精致精美,看得出是中上等的货色。
他不由得对此感到不解,问道:“这是在干什麽?”
“天冷了,阿郎叫铺毯子,墙上、地上都包起来,暖和。”
芝奴蹲下来,分拣叠在一起的毯子。
“托你的福,阿郎关心你的伤势,去年撤换下来的旧物,可以垫在我们房里咯。”
杨修元嗤之以鼻——昨天他已看见,辛时非铺设厚毯之地不坐。
隔绝地面寒气尚能理解,神都深秋的严寒他昨夜已稍有领会,可是连四面墙壁也要一并挂上——这位在宫中执事的“文吏”
,生活也太奢侈了些。
芝奴毫不在意杨修元杵在一旁,心里在想写什麽。
他刚将毛毯按新旧分成两堆,阿庆又从堂屋边的耳室穿进来,道:“车套好了。”
芝奴立刻从地上跳起来,道:“套好了?行行,先出门。”
剎身往回转头,沖旁院叫道:“阿真!
你把门口旧的那堆毯子抱进去,我们房里先铺!”
隔着墙,阿真应了一声。
过片刻,却是阿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率先走出来,笑嘻嘻地将毯子抱进去。
芝奴不由得又叫道:“姑奶奶,我房里有个伤员,留点好的!”
阿野笑道:“我几时短你们?”
原来辛时家中只阿野一个女奴,缝衣打补、清洗打浆,虽不是什麽大事,却都有赖于她,高兴了衣服熨得平整,不高兴了针脚缝得粗糙。
又因她是女孩子,男人多让着她,分发御寒之物,自然是她先挑。
芝奴有的没的叫喊完,不管阿野听不听,径直往外跑。
杨修元一把拉住他,问:“你们去干什麽?”
芝奴道:“干什麽?两市开了,给你买床铺去,还想睡地上吶?”
听是赶集,杨修元道:“我也去。”
芝奴嗤笑道:“去什麽去!
好生呆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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