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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后道:“《大雅》?”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正是《诗·大雅》中《民劳》篇的为首四句。
神皇又看向辛时,微有意外:“倒小瞧宫中宫人才华。”
神后也倍感意外,问辛时道:“你怎麽想的要写这四句?”
辛时道:“回二圣之言,贤昭台近日编修前朝国事,奴见种种记载,民易子而食,苦不堪言,便想到这篇古诗。
倘若先朝末帝能如陛下般听取民意,大约也不至亡国,可见天命在周……”
一番奉承说得略有磕绊。
天子听完却是渐渐不笑,想起开国艰辛,对妻子感叹道:“正是!
皇后,想当初你我徒手创业,一派艰辛,谁都不看好,却靠着善待民衆,一点点招拢人心,才嬴过那几个僞王……王朝皆因民而举,也因民而废,我杨氏也是如此,七娘,果真民意才是天命啊。”
神后盈盈一拜:“陛下关怀黎庶生计,理应为天命所归。”
“你惜才之心急切。”
天子对妻子说。
“朕想到一个去处。
你记得孙犊那手书法吗——丑得没法看!
他在诏文上署名,朕都嫌丢脸,把这抄书官送给他做代笔吧。”
神后笑道:“孙中令不觉得自己的字丑——他说的,君子之字不加矫饰,譬如其身行道。”
神皇大笑道:“他是比那一手字还长得磕碜!”
语毕周围人都笑起来,又说好些前朝逸闻。
神后见逗留已久,再陪着一道说笑几句,寻机请神皇回宫。
天子欣然允诺,于是乌泱泱一衆人又往门口去,一前一后到来的两辆尊车同时起驾。
贤昭台冷清下来。
有人请辛时起来,不是平时管束他的院人,仿佛是品级更高些的刀笔吏,带着他在皇城中七弯八拐走了许久,到一处比贤昭台更气派的僚属中。
进门到值房中,立刻又有许多宫人鱼贯而入,更衣,送饭,看伤开药……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他一人,辛时才敢摸一摸身上崭新且暖和的棉袍,浑浑噩噩想:他这是,好运临头了?
第二十二章
杨修元抱着辛时,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听他讲完过往。
是谁说自己从小生在教坊来着——好吧,他不计较。
“这不对呀。”
杨修元道。
“照这麽说,其实赏识你的是陛下而不是皇后,也没有去内廷——怎麽你现在反而在那个女人手下?”
杨修元的怀抱很暖,在这初春的日子里十分适合睡觉。
辛时又有点困,也许只是不愿回忆那段经历,道:“后来……其实该是我僭越。”
神后近侍的女官某日带回一个消息。
“妾替皇后往中书送诏,听闻一件事。”
阿韵垂头跪坐在神后面前。
“殿下摆驾贤昭台那日,称赞字迹灵秀的书吏,被孙中令责打了。”
“啊?那个十三四岁的教坊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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