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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元一把推开房门,转头向内看。
辛时着平常睡衣,半倚半靠在榻侧,听到动静同样擡头,平静地和杨修元视线相交。
身上大部分伤被遮掩起来,他看起来气色还行,只是额上包裹的白纱仍旧刺眼又醒目。
杨修元张一张嘴,满肚子堆了两天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才欲开口,身体骤然往前一跌,芝奴从外面蹦进来,猝不及防撞上突然止步的他。
于是辛时接过话题,语调平平。
“吵什麽。
弄那麽大的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
他又不露喜怒,叫人听不出到底在指责谁。
芝奴本就惶恐,一听心里更没有底:这话到底是在责备他拦了人,还是没拦住?左右想不清楚,见杨修元挤进屋中却不遭反对,讷讷地和端水出门的阿衡一起离开。
辛时没给芝奴好脸色看,到杨修元这里也没缓和多少。
两人在外面一吵,他又头疼地厉害,见杨修元一脸恍如隔世地走来,往床榻内侧稍许翻出些位置,道:“睡觉。”
杨修元道:“你……”
辛时道:“头痛,别说话。”
他不赶杨修元走,可也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杨修元终不敢惹他生气,剪灭灯芯轻手轻脚上榻躺下,侧身注视辛时的后背,一言未发。
他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比如辛时为什麽会受伤,比如王府很多年没住人,许多东西已经腐坏……他思绪杂乱,一整夜昏昏沉沉也不知是否睡着,天光乍亮时见辛时动了动,急忙去抱他:“你醒了?”
辛时翻身压在杨修元胸前,杨修元托着他的胳膊,只觉得软绵绵的。
辛时还要翻身,地方不够,杨修元急忙起身让他,低头看见辛时睁眼看着自己,目光如漆。
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擦伤,伤口不大,已一粒一粒的结出一层薄薄的痂。
杨修元轻轻摸上去,手指一动,便觉辛时跟着他的动作呼吸,问:“怎麽伤成这样。”
辛时不说话,偏头躲开他的手,侧身想要坐起。
他动作很慢,仅用左臂支撑,杨修元扶着他的背将枕头竖直,等辛时坐舒服了,听他答非所问:“你回去吧。”
杨修元面露哀怨:“你又赶我走。”
他声音不大,生怕引辛时头痛,于是这点哀怨也显得十分清浅。
他不喜欢这个对坐的姿势,好像什麽“河汉清且浅,相去複几许”
,侧身挨到辛时身边,听他道:“你新封了王,正值神皇喜爱,开府事务繁多的时候。
若有人去找你,却见你不在,岂非平添烦乱。”
杨修元想反驳,对上辛时的眼,听他又道:“晚上再来。”
于是杨修元心中什麽气都消了,顺从地“嗯”
一声,从榻上下来,对辛时道:“你好好休息。”
说着转身往外走,没两步,听辛时在身后道:“等等。”
杨修元立刻转身,以为辛时改变主意打算多留他一会,满是期盼地看他。
辛时问:“身边有人用吗。”
“有的。”
杨修元道。
“昨天我到升业坊,已经有人在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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