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恶心得活不下去!”
袁恕面露悲悯:“难道投向他处,你就不是附属么?到头来,你依旧是在沾别人权力之下的光而已,并没有差别。”
陈钊双眼猛然张大,瓷珠一般的瞳仁仿佛随时将要弹射出来,将眼前人洞穿。
“那也好过沾你的光!”
“所以其实,你只是恨我罢?恨我活下来,爬得比你高,得到的比你多。”
“对,我恨你!
恨得夜夜睡不着觉!”
陈钊暴起怒哮,“为什么瞎的不是你,瘸的不是你?为什么那一百鞭子没有要了你的命?为什么每次你都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一个奴隶,比贱民还低贱的杂种,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玩物,却一步登天,为什么?我不甘心,啊啊啊——”
利欲熏心的狭妒者受制于强悍的卫兵,只能卑微地叩拜在地上,用语言揭示内心的黑暗。
他的恶直白而单纯,甚至连自己都不屑粉饰与辩驳,断绝了一切念旧的可能。
因此袁恕谢他,真诚,也冷漠:“谢大哥让我可以毫无愧意地杀你!
谢你,先断了兄弟之义!”
剑光一霎,裂帛分襟。
袁恕将割下的衣摆扬手散在风里,从此再无手足。
加诸在身的压力猝然消失,陈钊茫然地爬起来,努力收听起周围的动静。
便只闻长斧曳地摩擦出撕裂的凛音,替代了丧钟。
陈钊明白了:“你竟然,真的要替他来灭我的口!”
袁恕背手侧身,君者威仪:“不是灭口,而是诛逆!”
“你以为今次不挑破,就能天下太平了吗?”
“那你又以为,我挑破了,这天下就可以太平吗?”
袁恕复仰头望着天上了,“从我坐上这个位子起,身边就只剩敌人了。
而这些人里,有的是我必须留下的,有些是我应该留下的,留下来,将来好有一天把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恨罗锐,只是恨他这个人,但其实,他对我很好。
他的血脉,决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这是我欠他的!”
陈钊愣住,颓然跌坐。
“不可能!”
他痴痴呢喃,“这世上没有人不贪爱权力,你怎么可能放手?骗人,你说谎!”
“也许是在说谎呐!”
袁恕忽笑了下,“谁知道呢?真到了那一天,可能就变了。
不过今天,我还想将信念贯彻始终。”
陈钊看不到袁恕递给刀斧手的那一瞥,唯敏锐地听见了空气中的搅动,明白长斧已悬在顶上。
“哈哈哈哈,你就是喜欢装腔作势,显得自己很高洁是吗?你当你是谁?圣人吗?呵呵呵,想得美啊!”
陈钊骤然起身漫无目的地奔跑,口中大喊,“我是被收买的,真正要害主上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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