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驰心里一沉,扭头进了海川楼,准备先去知会程君才一声来者不善,却没有发现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人。
李绪蹙眉看着熙熙攘攘的海川楼,现在正当午,是上人吃饭的时候,里头的热闹并没有让他脸上有任何舒缓,反而脸色更加难看。
他对身后的长子李天昶规矩地跟在父亲身边,替李绪说出了心里话:“太胡闹了,谦谦君子怎可做这种事?”
李绪沉着脸站在门口:“他心绪还不成熟,做错事情有可原,只要天驰自己能够回头,李家就还有他一席之地。”
……
谢家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许久无人打理,篱笆歪在地上,谢修悯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啪嚓一声。
院子里有人站起身看过来,谢樊在看清来者之后是有些吃惊的,他放下手中的活计,缓缓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同样停下了脚步的谢修悯二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樊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儿子早就死了,死在金世昌的手下,死在方余的手下——眼前站着的只是谢修悯。
却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也只会沉默应对的,傻傻的“谢修悯”
了。
温墨亭本不该在他两父子之前开口,可看这个样子,他不当第一个说话的人,恐怕这两个人会这么站着到晚上。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樊,若是谢修悯还在谢家族谱上,他理应唤一声爹的,现在谢修悯只不过是还用着谢这个姓氏,却不再是他谢家的人。
左邻右舍已经有人探出脑袋伸长脖子看过来,温墨亭正犹豫着怎么打开这个话头,谢修悯却是拉着温墨亭绕过谢樊走进了院子里,谢樊还愣着,就听院子里的人道:“进来说话。”
谢樊慢慢转身走进院中,看着谢修悯没有坐下的意思,他也就这么站着。
“刘氏还没回来?”
听见谢修悯不算礼貌的这样称呼刘氏,谢樊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叹了口气,下意识要去摸腰上的烟枪,却什么也没摸到,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将方余从大牢里赎出来,他连从不离手的烟枪都拿去变卖了。
那个时候他只想着将继子和续弦从里头捞出来,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那婆子知道方余的事儿之后发了疯病,我让她娘家的人来把她带回去了。”
谢樊絮絮叨叨轻声道,“她也做不了活,呆在这里还不如回去吃点药。”
谢修悯嗯了一声,将院子里唯一一张凳子拽过来让温墨亭坐下,温墨亭不想失礼,结果被谢修悯按着坐了下去。
“坐着就行,你有身子了不能久站。”
谢修悯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他之前从来没见过龙蛋这种东西,更别提是怀着龙蛋的普通人——温墨亭也不算普通人。
总之先用普通人的方式保护好他。
谢樊的手指抖了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身后乖巧坐着的温墨亭,这双儿肚子里……莫不是他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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