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恨什么,自然是不臣不轨之心。
负手徐行,一派沉稳,让一旁的鸣乘咽下了动摇的话,心中的些许慌乱也慢慢沉淀下来。
对方打的一手好算盘,但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属下在。”
听见晏祁低沉的声音,鸣乘忙躬身,上前几步,同她脚步平齐,附耳恭敬听着她几句吩咐,眼中露了惊叹之意,不可思议的看她,眉眼间见了喜意,忙躬身应下。
日头渐升,顶着寒风倒灌,许些小摊贩出现在街市,摆上热气腾腾的各种吃食,吆喝着叫卖,香味混杂在一起,倒是为凛冽冬日添了几分生气。
“哒哒哒——”
清晰的马蹄声从巷子口传来,晏祁漫不经心一瞥,目光顿了顿,又毫不在意的偏过去,只是身后的鸣乘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
那边的车夫显然是看见了她,低声朝着马车里说了几句,手中驱马的力度渐小,驱着马车在晏祁身前停了下来,三两步从车沿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个礼:“奴才见过世女殿下!”
“免了。”
晏祁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挑帘的人身上,面上仍然没有什么特别情绪:“王爷。”
第72章
“贤侄。”
此王爷非彼王爷,那人一身玄色朝服,衣饰严明肃然,正是大晏唯一一个异姓王——安王戚朗。
戚朗见她,温和的笑笑,语速沉缓:“怎的出来的这样早?”
闲聊一般,戚朗的话和蔼不失关切,透着一股子沉稳亲近之意。
她的脸不似晏征毓般硬朗英气,而是大晏女子中极少的秀气,细眼长眉,鼻梁高挺,脸色却透着病态的苍白虚弱,掀开车帘的手指枯瘦,隐隐可见手背上突出的青筋,整个人有如深秋寒风中摇曳欲倒的残荷,唯有一双眸子温和如初,丝毫不像一个病痛缠身多年之人。
“方从红楼出来。”
晏祁颔首,凝声答了她,便见戚朗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的答案,半晌反应过来,了然的笑了笑:“年…年轻人啊…咳咳…咳…咳咳咳…”
说着笑容还未消散,就猛的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身形俱颤,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红,戚朗忙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捂着,却止不住咳嗽,头上青筋暴起,模样十分骇人。
“王爷!”
车侍神色一惊,神色慌乱起来,忙不迭的给她顺气,连晏祁也是蹙眉,她对这王爷印象不深,只知她缠绵病榻多年,此时一见,实是有些意外,她竟病的如此严重。
戚朗的病是从爹胎中带出来的,先天不足,御医曾断言活不到弱冠之年,因着戚家庞大的财力和皇家的庇护,四海求医,才活到了今日,却也是朝不保夕了。
“咳咳…咳…不…不妨事…”
顺了最后一口气,戚朗捂着嘴的手抖了抖,身子也无力的靠在马车上,唇色泛白,闭眼缓了一阵,才吃力的睁眼,对上晏祁,唇畔染了些许苦涩:“老毛病了。
没吓着你罢?”
晏祁自是摇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这边那车侍则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王爷,该进宫了。”
“嗯。”
戚朗应了一声,方对晏祁不好意思笑笑,两方辞礼,那车夫才驱车离开,消失在官道上。
晏祁平静的看着缓缓消失在道上的马车,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待鸣乘出声,才动了脚步,心下却是百转千回。
鸣乘亦是沉默,眉眼间却无多大忧色,经过昨夜,两人都知今日戚朗进宫意味着什么。
戚家从祖母那辈就是皇帝身边武将重臣,手握重兵,随晏氏四处征战,战功赫赫,护晏姓皇室,由**皇帝封异姓王,荫封子弟,一直传位至今,无人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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