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辞恬然道:“兄长行事冒犯,您不掀篇,我这里自然也不肯掀篇。
我留在您身边,他惹您生气,我就用孝行把这气火擦得一毛不剩。
我想,好好地、慢慢地孝敬您。”
万夫人睨着妙辞。
她原想再敲打试探一番,可惜这小姑娘铁了心地要跟她绕话到底。
万夫人干脆将那些没来得及使出的计谋搁置,接回妙辞的话:“孝敬不孝敬的,还是日久见人心。”
这就是收下了妙辞的讨好话,愿意暂且卖个人情,给彼此台阶下。
妙辞扬唇笑得灿烂,说那是自然。
她只顾笑着,丝毫未发现万夫人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等再回神,只听万夫人问:“你兄长出征前一晚,可有特意遣走院里的人,只身一人进你屋里?”
妙辞怔住,笑得久了,一时嘴皮子都黏在牙仁上头,缓了半晌才重新抿紧。
“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狂悖话?不然随后,你俩怎会发生争执?一个高声喊‘滚’,那可是平常最关爱兄长的妹妹。
另一个则更甚,竟还能被他亲手养大的妹妹赶出屋去!”
“这些下人不能在,只能阖紧门说的秘密话,究竟是有多狂悖,才会令素来性情平和的妹妹,在软枕上面哭出个碗大的湿印子?”
第02章第2章
听完这话,妙辞把脑袋放低,额前垂下一绺软趴趴的发丝,遮掩住她的大半张脸盘,只留一抹惨白的下巴颏,细细发颤着,散发出一种单调的呆滞。
万夫人心想妙辞是因东窗事发而犯怵,实则妙辞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正转得飞快,心里打着算盘,迅速拨清利害。
她得辨明,她与兄长夜里起争执这件事里,哪些细情是万夫人在意的,在意它好还是坏。
若夫人在意哪个细情好,她该怎么对付;若夫人在意哪个细情坏,犯了忌讳,她又该怎么对付。
最要紧的是,她明知道万夫人最在意哪个细情,可却万万不能说,得打几层谜语掩盖。
再抬起脑袋时,妙辞眼里的呆滞已然消散。
“我虽是前日才刚认回祖宗,可认祖归宗这等要紧事,却是在春月里就开始准备的。
兄长出征的前一日,他有军中事务要处理,我亦是一整日都待在祖祠里。
我二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天落黑才回到园里。”
这是事情的前景。
原本拜过祖祠就该搬到南康郡公宅里住,那是父亲留给她的遗产。
可那座宅邸年久失修,前段时日烧个尽毁,最早也要到年里年外才能修葺完毕。
妙辞一时无处可去,只能继续在国公府里寄居。
这是缓兵之计,也是因着缓兵,才给了万夫人能问出这般私密话的机会。
妙辞继续回忆道:“那晚兄长吃了不少酒,为怕发酒疯被下人撞见,故而将下人提前遣散。
不是有句话讲‘胳膊折在袖里’,家丑不可外扬嚜。
之后他酒劲上头清醒不足,进错了屋。
我怕得紧,随即给他撵到屋外,后来他便被小厮抬到屋里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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