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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胸口……必定很疼……
辛轩望着负伤忍耐的洛熙宫,胸口地揪痛,以为早已冰冻的心,竟然平生第一次……为人而痛……
伤药中的麻醉成分渐渐发挥效用,辛轩却舍不得闭上眼,硬撑着不睡。
洛熙宫偶一回头,发觉辛轩竟还睁着眼盯着自己瞧,像足了一只戒心十足的小猫,忍不住来到床边,笑着捏了辛轩的脸颊。
“怎么还不睡?”
辛轩没有回话,眼睛却又张大几分。
洛熙宫笑着叹了口气,起身取了只通体碧绿的竹笛,背倚着床柱,将笛子搁在唇角,笛声婉约,柔和且抚慰人心。
渐渐地,辛轩放松了紧绷的身子,合上双目……
数日后,洛熙宫见辛轩伤势好了泰半,但内功仍需些时日调养,于是邀他一道返回京城的家。
抵不过那温柔的笑容,辛轩心里暗自盘算过,如此恰可躲过唐门的搜索,也就点头答应,随着洛熙宫以及那沉默寡言的管家墨凡踏上回京之途。
一路上,横云断岭,山抹微云,画舫摆荡在长江急流上。
两岸陡峭山崖耸立,日日夜夜浮载于弯曲的江流,湍急的水势拍打在船身,雷霆万钧、气势万千。
夜里,洛熙宫总爱拉着辛轩伫立船头,时而解说三峡各景的文词典故;时而按萧抚琴,引吭高歌畅快淋漓。
杀手的生活,处处沾血腥、时时有危机,足迹虽然遍及大江南北,却是行路仓皇、匆匆路过,未曾驻留片刻停步观看周遭景色,更从未以如此宁静的心,抬首仰望漫天星辰。
清风皓月,相与忘形,辛轩回看身旁专注抚琴的俊容。
渐渐地,他沉醉在悠扬的琴音中……沉醉在辽阔的天地间……
也沉醉在……那温柔的笑容……
出了巴蜀,行至桂县,约莫十天左右的路程便可抵达京城。
一日,洛熙宫将更换伤药的工作交给墨凡。
在客栈的房里,辛轩解开了衣结,露出背脊,深浅不一的旧伤,似是许多不同的兵器所造成。
唯有肩头一处,并非利刃所致,倒像是被树枝什么的尖凸钝物刺伤而留下的疤痕,疤痕淡得几乎与四周的肤色一样,不仔细看实在是看不出来,足可见这道伤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甚至比其它的旧伤还要久。
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能一整天都不开口的墨凡,见了辛轩肩头上的伤,直追问这伤是如何来的。
辛轩凝思想了想,老实地回答:“忘了!”
“忘了?”
墨凡神情激动地抓着辛轩的手臂。
“我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或者说我对那时的印象很淡,只剩一些模糊的片段。
淡得连我也分不清那些片段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自己脑中胡乱的想象。”
“你的爹娘、你生长的地方……这一切的一切你全都忘了?”
墨凡用力晃动着辛轩的肩,像是疯了似地质问。
身上才刚愈合的伤势被这猛劲牵动,一不小心地撕裂了开,鲜血沿着伤口流出,辛轩眉眼不动,对于墨凡此番异于平常的举动,脑中有着一丝模糊的身影闪动。
这人……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他在哪里见过?
心底默默思量,却怎么也搜寻不到曾见过墨凡的印象,辛轩抽开被墨儿紧紧抓住的手臂,冷漠地说:“我的事与你无关,药我自己换,不送。”
看到辛轩明显摆出送客之意,那疏离冷淡的神情,尽入墨凡眼底,令他胸口疼痛,自责、懊悔、关爱、不舍、焦虑、怨恨、哀痛……
杂乱的情绪交错在墨凡的眼中,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他拿起布条与伤药,默默替辛轩换上,随即掩上房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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