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道:“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谢九冷哼一声:“莫不是五年前你就给我下了药?”
卫元枝沉默以对。
谢九不知道说什么好,卫元枝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要想着离开,我们……你到哪里我都会找见的。”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仆人走了上来,卫元枝将有谢九血液的罐子倒入自己的手上,血色交融,他又将剩下的一口吞下,仆人面露不忍,劝道:“王子殿下,强行结契有伤身体,会有莫大的苦楚。”
卫元枝想: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他们之间若不如此,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还欠着他的人情,又如何能看着谢九不要命的寻死。
卫元枝不能。
他看了一眼天边暮色,金黄的太阳卷着红边慢慢西垂,卫元枝走了几乎,喉间一痛,猛地吐出来几口血,
他哑了。
强行结契以主动结契方五感为代价,他哑了。
卫元枝戴上了面具。
每次去见谢九的时候,他就沉默地坐在地上看谢九的身影,脑海中回想着儿时谢九坚定的眼神,与宽厚的背影,
几次不愉快之后,卫元枝干脆只在谢九昏睡的时候去看他,他会描摹谢九背上的图案,卫元枝看着这个人睡梦里仍然皱着的眉头,心尖仿佛与他承受一样的痛苦,
卫元枝愧疚。
愧疚也是一种极为绵长的情绪,他数年里都在这样的情绪里度过,那年他被其他皇子陷害,孤身流落与丰国的战场,是这个叫谢不渡的人帮他走了出去,
卫元枝沉默地出门,远方传来了一迭又一迭的战报,战事胶着,卫元枝留不住谢不渡,便故意暴露了缺陷,让谢不渡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他给他准备了千里马,又在沿路不经意的留下水和干粮,还安排了不远不近跟随的人,明是抓他,实则是为了护送他回到他想回去的地方。
杀他一家的人是越国人。
这已让他们隔了深厚的家恨,此恨比愧疚更磨人,愧疚让一个人胆怯,但恨却让一个人勇猛且无畏生命,
可卫元枝私心不想让他死。
他趁着谢不渡昏睡之时带着他去找神树祈愿,默默无言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必然走向终结的宿命,卫元枝祈求着,一命偿一命也好,
可他一个人的命,怎能抵得上那百千谢不渡所真正在意的人。
而他身为越国三皇子,也不能随意将国家拱手,卫元枝不能因私欲害国,
卫元枝也上了战场,他不在意兄弟的冷嘲热讽,一只耳朵也听不见的时候,越国多占了丰国一寸土地,一只眼睛模糊的时候,丰国又抢回了土地,经年的互相战斗中,卫元枝看着曾经的少年一点一点的长大,他坐在马上就好像是天生要来主宰战场的一样,那一刻,卫元枝忽然觉得,若是他们不是敌对便好了,
他可以为君,谢不渡便是他手下最凶猛的将军,他们一君一臣指不定能名流千古,万古流芳,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们不仅是敌国,中间还隔了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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