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丞相,咱们从旁边走。”
程安应诺。
阿娇想着:自己狼狈的时候,不会想让别人看到。
推己及人,窦丞相大约也和她差不多吧。
回椒房殿的路上,阿娇遇到明显是故意等候在安门大街的周希光。
“你怎么在这?”
“主子,先让我上车再说。”
阿娇让开一点位置,不过周希光只是跳上车辕,接过赶车的内侍手中的鞭子。
他压低声音说:“长安城内外戒严。
外有南、北两军一齐调动,陛下的羽林骑被困营中。
北宫、未央宫不得随意进出……此时要废帝另立,不过是太皇太后一句话的事。”
不只是少年天子一人之故,太多人都小看了太皇太后,才有如今的局面。
阿娇点头:“我知道了。”
废刘彻?不至于,那可是汉武大帝,虽然作了个大死,但在漫长的皇帝生涯中,不过是个小小的波折罢了。
周希光猛地抬起头看向车内,但有幔帐阻隔,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令他咽下快要脱口而出的诸多疑问,比如:主子,您什么都不做吗?
阿娇确实不打算做什么。
回到椒房殿里,一日车马劳累的她早早躺在床上,却见程安苦着脸走进来:“主子,陛下来了。”
阿娇只得爬起来,披上外衣。
外堂只留有一根蜡烛照明,刘彻一脸颓然地坐在席上,左右常随之人不见踪影。
程安小声说:“咱们宫中的人都被陛下赶出去了。”
昏暗的光线中,阿娇摸到程安冰凉的手,知晓她心中害怕。
“你也出去吧……去吧,我能应付。”
程安略有些迟疑。
不过她一向对阿娇唯命是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刘彻暴怒之时,阿娇有把握他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但现在这种状态就不好说了……她从没见过刘彻如此沮丧的样子,活像染病的瘟鸡。
别说刘彻是皇帝,就算他不是皇帝,打杀一两个宫女内侍也绝不需要赔命。
阿娇不敢拿身边的人冒险。
不管怎么样,刘彻总不会对她动手。
阿娇默默站着,很快发现刘彻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干嘛?
如果她问出声的话,刘彻会回答:孤无处可去。
打从太皇太后回到东宫,刘彻就想见老太太一面,可老太太不肯见他。
他霎时便如一只翅膀受伤的鹰,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走到椒房殿。
本来如擂鼓般跳跃不歇的心脏,顷刻间安定下来。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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