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被掀起,映入亮堂的雪色。
随后,芝兰玉树的俊美男子钻入车轿,寻了个空的位置坐定。
苏芷见沈寒山挤轿,头疼地扶额:“你又来?”
沈寒山抿唇,语气里十分无辜:“是芷芷的车夫认出了本官,特地许我登车。
不得不说,你的侍从,都很有眼力见儿。”
苏芷听得头大如斗:“沈寒山,我好歹也是一司之首,要脸的。
能不要喊我乳名么?”
“哦,那么……阿芷?”
“罢了,你开心就好。”
苏芷每回见沈寒山,都想与世长辞。
奈何苏母觉得沈寒山是高品阶的上峰,人又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爱得不得了,隔三差五要喊沈寒山来家中吃饭。
偏生沈寒山颜面厚,从未有一次拒绝!
苏芷头疼扶额,很想扣住母亲的肩臂晃动,让她想明白——眼前这个郎君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是虎官酷吏!
阎王爷把他雕青在后背都不敢睁眼的那种!
恍惚间,苏芷想起明日是立冬,沈寒山难道是想今晚来家中蹭饭吗?!
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看他的眼神愈发畏惧:“你不会是……”
沈寒山略腼腆一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膝上软缎,道:“正是芷芷想的那个意思。
昨夜苏婶娘递来请柬,邀我今夜一块儿食立冬宴。”
“……”
怪道敢上她的马车,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苏芷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讨厌沈寒山,不是听得空穴来风的无聊传言,也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这来历不明的沈寒山自小便是苏家邻里,许是因他自幼丧父丧母,渴求长辈关照,故而总粘缠苏芷的母亲,帮衬家务抑或后宅陪聊扯家常闲篇。
有了这样贴心贴肺的半道儿子,嘴甜学识好,年纪轻轻便通过科举入仕,前途无量,苏芷怎会不被人比下去?
苏芷不止一次被母亲埋怨平庸,让她学一学隔壁府的沈寒山。
而这时,沈寒山也总会抿出那略带三分青涩、七分阴险的致命微笑,委婉地劝:“芷芷这般就很好,婶娘莫要逼她。”
好个大头鬼,奸猾小人,争宠来的吧。
苏芷面上讪笑,心中充斥鄙夷。
好在苏父于官家有恩,官家许诺替苏家安排前程,而苏芷自幼习武,蒙了父亲恩荫,得以入皇城司谋职。
否则她真要被沈寒山压得抬不起头来,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故而,沈寒山于苏芷而言,便是她命中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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