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笈卿都险些忘了,放下食箸道:“我想看看前朝谢家的卷宗。”
“谢家?”
这个姓氏不算常见,邹扬略略思索,看她一眼,抬手摩挲下巴沉吟:“你说的该不会是当年西肃王掌管兵部时,提拔的兵部尚书谢长庚吧?”
她点头:“对,西肃王叛乱后,同他有牵连的全都被打成余党,谢家便是其中一个。”
“……”
邹扬沉默许久,给自己倒酒,端起酒杯慢慢道:“戚元,这趟浑水我劝你别蹚。”
“我就看看,不做什么。”
她看着他,一脸诚恳。
邹扬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道:“别跟我来这套,我又不是傅家那俩傻子。
我是真心为你好,你戚家当年被牵连,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替自己平反,饶是这样,三年前边关叛乱之时,朝中还有人拿戚家平反的事做文章,提议立案重查……”
“此番你要是再掺和进来,恐怕在他们口中直接就成了包藏祸心的反贼了!”
戚笈卿喝了口酒,嘲弄道:“我戚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旁人指摘。
再说你不觉得朝中对这件事的反应太敏感了么,甚至比圣上都……”
她蹙起眉摇头,话未说尽。
“真没想你到现在还是个实心眼,戚家二十年前行不正坐不端?不是照样险些沦落到抄家灭族的地步么。”
邹扬压着声音,恨不得拿手指头点醒她:“朝廷针锋,虚虚实实,你又怎知这其中没有南央宫那位的授意?”
戚笈卿懒得同他争辩,按着太阳穴妥协道:“行行行,我不看了还不行,那你帮我查个人,他叫谢庭……”
两人多年不见,喝酒叙旧,待到话尽时,天色都黑了,还是邹扬惦念着家里等他回去的夫人,大手一挥她赶了出来。
戚笈卿吃了些酒,甚是懈懒,索性打道回府。
待下了马车,进门站在岔路口被冷风那么一吹,才想起来如今她是个在自己府里没有住处之人。
夜风萧瑟,一股悲凉不禁涌上心头。
正当喟然长叹之际,远处一个下人匆匆走过来,垂首恭敬道:“郡主,俞郡马爷请您去一趟朝夕院。”
戚笈卿瞳孔微缩,以为听错了,问:“哪位郡马?”
“回郡主,是俞郡马爷,他嘱咐奴才等您一回府便请您过去。”
“他可有说是何事?”
下人回:”
奴才不知,不过俞郡马爷回府时带来一位厨娘,将她引荐给吴总管,许是与此事有关。”
她神情变了变,终是抬起脚,朝着小道尽头远处灯火通明的院落走去。
朝夕院内,戚笈卿在门外站了半晌,脚最终踌躇着往后退了一步。
“不敢进来?”
门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怒而威,透着嘲弄。
她最受不得激将,闻言一把推开门踏了进去。
屋内,身形颀长的男人从屏风后面踱步出来,凌眉凛冽,细眸蕴锋,一身周正的墨色单袍掩不住周身萧杀之气。
他松着袖口束带,听到动静抬眼,目光顿了顿。
两扇檀木门从中间推开,沐浴着一身月色的女子踏入屋内,莲青曳裙,缀玉发髻,褪去少时的满身锋刃,如今已长成窈窕绰约之姿。
男人很快收回目光,复又垂眸整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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