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献王只得了一儿一女,惠存也是自小宝贝一样地捧大,若说太夫人对李臣简的要求还严些,那对惠存可说是极尽溺爱。
惠存摇摇头,垂着眼说:“早上出门绊了一下,总觉得今日运气不好。”
太夫人失笑,“年纪轻轻,竟比祖母还古派,绊了一下就运气不好?祖母梳头还掉了好些头发呢,难道我该为自己快成秃子了发愁?”
惠存终于笑起来,“是我糊涂了,祖母说得很是。”
可云畔看得出来,她欢喜不达眼底,好像只是为了哄太夫人高兴。
一顿饭毕,云畔和惠存一起从茂园退出来,走在廊下,云畔唤了她一声,“你要是有心事,就和我说说吧。”
惠存一愣,转过头来问她:“阿嫂,我的心事都在脸上吗?你全看出来了?”
云畔笑着说:“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呀,自然看得出来。”
只是并不去猜测她烦恼的原因,她要是愿意说,自会告诉她的。
惠存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眼巴巴看看云畔,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最后才问她:“阿嫂,你和我哥哥成婚,过得舒心吗?”
云畔明白过来,她是在为自己的亲事发愁,婚前的这段时间最彷徨,须得给她鼓励,便道:“你也瞧见了,我和公爷一应都很好。
夫妻相处之道有许多种,有的相敬如宾,有的蜜里调油,端看两个人情分的深浅。
我和公爷,都不是性子火热的人,因此淡淡处着,我觉得很是舒心。”
惠存脸上流露出伤感来,拉她在廊亭里坐下,叹着气道,“还是因为我哥哥脾气好,更要紧一宗,是他房里没人,你们成婚后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少了多少烦心事。
我呢,昨日听见一个消息……”
云畔心头打起鼓来,“什么消息?”
她愈发显得难过了,说起简直要掉眼泪,支吾道:“那个和我定了亲的人身边……听说有个很得宠的通房,跟了他好几年,将来必定是要升作姨娘的。
阿嫂想,他才多大年纪,通房就养了好几年,别不是青梅竹马因身份不便成婚,那我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
云畔吃了一惊,“这件事母亲知道吗?”
惠存点点头,“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只不敢在祖母面前提起。
耿家提亲的时候瞒得滴水不漏,如今礼都过完了,吉日也看定了,才透露出这个消息,我觉得自己受了蒙骗,心里很不好受。”
云畔也怅然,望着外面潇潇的蓝天,不知应当怎么开解她。
这种事,要说用心多险恶,倒也算不上,毕竟如今年月,男人养通房纳小妾都是常事,就是有意隐瞒着,实在叫人恶心。
可眼下礼都过定了,要是反悔,免不得伤筋动骨,便问她:“母亲是什么意思呢?”
惠存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母亲说因这种事退亲,只怕要招人笑话,就是换一家,谁又能保得住郎子不喝花酒不狎妓。
倘或那只是个寻常的通房,我不该没有容人的雅量,到底那些女孩儿也怪可怜的,与人做小不是她们自愿的,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可是阿嫂,我心里就是不情愿。”
云畔忖了忖道:“要不然这样,让公爷帮着打听打听,究竟耿郎子和那个通房情分有多深。
倘或当真得宠得厉害,那这件事就得仔细商议了,或是婚事暂缓,或是让他们把人送走,总不好一嫁进门就去和底下人争宠,那可成了什么了!”
惠存听她这样说,顿时眼睛都亮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阿嫂,你也是这么想的?不瞒你说,我心里的想法不敢说出来,怕祖母和阿娘怪罪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憋屈着。
现在好了,我有阿嫂懂我,我就不孤寂了,总算有了底气。”
云畔话虽是说了,其实也忐忑得很,毕竟是小姑子,和嫡亲的妹妹又不一样,自己原也是到人家府上过日子,小姑子的事至多是出出主意,不敢随意定夺。
只是话因一时义气出口了,却也不后悔,拉着惠存道:“你要是想同母亲说,自己一个人不敢,我可以陪着你一道去,替你壮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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