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沉吟了下,道:“那就再写两回目,后日罢。”
说定此事,韩珲笑了笑,说道:“先前听宋先生说,子钰给阁中想了一个检索书目之法?”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制了一些检索书目的木牌,能方便阁中监生查阅书籍,我谓之为检书司南。”
这时代,指南针称为司南。
果然这话一出,宋源就笑道:“这名字取的切。”
韩珲笑了笑,赞道:“当真是好法子,不知现在何处?”
贾珩道:“木牌尚在赶制,只有写好的黄麻纸,其上载有内容。”
说着,从立柜中取出。
韩珲、于缜二人接过去看,于缜笑道:“子钰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
韩珲也是频频点头,抬头看着面色宠辱不惊的少年,心思不定。
之后,二人又在阁中坐了一会儿,方告辞离去。
贾珩又在阁中将这二日于经义注解不通之处,询问宋源,就这般时间匆匆,就到了晚间。
如昨晚之约,贾珩乘着宋源的马车,与其一同,前往其府上做客。
宋先生并非京兆万年人,原是山西大同人,家境殷实,其人自二十岁中得举人,上京赶考,当年不中,遂在京中滞留,而后科科下场,次次不第,到如今已是倏然十二年过去。
其间,也在京中买房置田,娶了一位老翰林的女儿为妻,现今育有一子一女。
至宋家之时,正厅之中已经整治了酒菜,分宾主落座,酒至微醺。
宋源举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自入监中以来,我也算见了不少青年俊彦,而入监中,唯见子钰与旁人不同。”
贾珩放下酒盅,微笑道:“先生此言……许是我无功名在身,只是一介白丁,而先生所见,不是孝廉,就是贡监,故而耳目一新,也未可知。”
宋源笑了笑,明显有了几分醉意,目光熠熠道:“虽是一介白丁,却与次辅公子相交,而无卑矜之色,而于文度……”
“先生醉了。”
贾珩笑了笑,按住宋源的胳膊,截住宋源的话头。
虽是酒后闲言,但也不可轻易道人长短。
当然,贾珩也猜不出宋源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管是一踩一捧,说于缜卑辞以逢迎韩珲,还是说于缜是因为父为显宦,才得从容相交,这种话都不好听,也不好接。
不过,从这几天来看,他其实也能看出一些,韩、于二人的性情,二人自然是韩珲为主。
但韩珲此人,待人接物还是很世家子弟的,说白了就是功利有余,会评价一个人的价值,来给予不同的态度。
从方才,宋源竟不知翰墨斋背后的东家是谁,就可以想见,韩珲对他与宋源态度的不同。
当然,人之关系,有亲疏远近,这也无可厚非。
宋源十余年不第,心头苦闷可想而知?只是平日不显。
而于缜,又是否在平日里流露过对宋源的轻视?抑或是宋源心思敏感相疑,不得而知,尚需要观察。
贾珩心思电转,这些念头在心底一一闪过。
这就是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宋源这时也是醒觉,酒后微红的脸颊上现出一抹异,自失一笑,目光中就有几分真挚,说道:“子钰少年老成,人情练达,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贾珩举杯,说道:“承先生吉言,只是县府二试,还要烦劳先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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