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着,崖云安慰完小女孩,还掏出点东西放在女孩手里,估计是银子,转身往马车上来。
小女孩巴巴的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忽然紧跟两步,举起手上一串花束向他追来。
这个镜头,为何如此熟悉?我的心中忽有不祥预感。
此刻一线阳光破开云层,正正照在那串花束上,一丝光芒刺得我眼睛一晃。
不,花束又怎会反射光芒。
我大叫一声:“小心!”
扑前用力一扯正在上车的崖云,想将他拉入车厢。
不料力气不够,自己的身体反被扯了过去,也不知怎地一转,竟覆在他背上。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一阵嗡鸣转瞬而近,背心一寒,身体已被一阵大力贯穿。
崖云失声惊呼,我竟看到他近在咫尺俊秀的脸因震惊而扭曲。
只觉喉咙一热,一张口,雾状的腥气“噗……”
喷得他一脸皆是。
一天一地瞬间转为红色,脑中烟花乱炸,身体已扑在那淡淡兰香之中,滚落尘埃。
我想要握住一只手,让我在这荒唐混乱虚妄痛苦的世界中可以紧紧握住的,使我暂时温暖安全宁定的手。
自我懂事以来,便没有见过父亲,只有母亲。
她常牵着我的手。
到菜市卖鱼时牵着,送我上学时牵着,过马路时牵着……母亲的手不大,却很粗糙,因为卖鱼的缘故,无论怎样洗也有种淡淡的鱼腥味。
小时的我,很调皮,也很骄傲,有人说我是没有爸的孩子,我跟他打个头破血流。
便因此挨了母亲的巴掌。
这是温善的母亲第一次对我动手,她一边拍我的屁股一边哭,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让你小心做人,你怎么就这么会闹啊!
非要让学校把你赶出门不可吗?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哪?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母亲的话全是说给那个来势汹汹上门问罪的家长听的。
她是个好强又软弱的女子,骨子里坚韧,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我的泪淌了满脸,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虽然是我先动的手,但我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被我打了的男同学紧紧地捂住眼睛,怯怯的扯着他母亲的衣服。
直到他两人走后,母亲才抱着我痛哭起来。
那夜月光如水啊。
如水的月光下,倔强无助的母亲挥着巴掌,拍打在自己心上,泪水飘落,而六岁的小女儿蓦然从这泪水中理解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悲苦。
也许就因为童年时这种印象过于深刻,所以那往后我才活得那么张扬,那么目中无人,就像活过今生便没有来世。
所以那往后当我在滑雪道上摔下,在一片羞辱无助中,会那么贪恋那只向我伸来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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