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不是没受过伤,但没有像今天这样九死一生,她有点惊讶自己竟能忍到这种地步,连个痛都没有喊出口,她又想抹去滚落脸颊的血,却发觉右手还紧紧握着玉箫。
她瞪着玉箫看好一阵子。
这种箫留下有何意义?她松了手,任它滚到地上。
她抹着脸,发现不止有血,还有湿答答的眼泪。
她哭什么?有什么奸哭的?
刚才虽然减缓冲势,但撞上地面的力道不小,头破血流,背脊还在麻感流窜,她深吸了口气,五脏六腑因此遽痛起来。
不知老天是在捉弄她还是给她运气,竞让她在重伤与死亡间,选择了前者。
她手指不停地抖着,踉跄走了一步,不能控制地跪了下来。
喉口一直在压抑着,一张口就是喷出血来,她得忍下。
她瞄见左腕还扣着那个天奴环。
她眸光带冷,用力解开天奴环,不屑抛开。
天奴环没有钥匙,终生解不得,以前确实如此,但她十四岁那年就知道如何解开这环,连何哉也不知情。
这环,还要着做什么?
心头绞痛,头痛欲裂,她还是憋着一口气,强迫地站了起来。
大雷在响,只怕再一会儿就要下起大雨。
这正是时候,大雨一下,什么足迹也消失了。
她咬着牙关,跌跌撞撞地走出崖壁,每走一步,晃动的左臂仿佛连着心头,带来无比的楚痛。
现在她不止流血流泪还流汗了。
袖口微沉,她记得袖袋是两块碎玉,可惜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拉掉它。
她慢慢回头看着她跌落的地方,山上碎石落下不少,但不致会覆盖住一具尸身,地上也有血迹,若真有人下来寻她的尸身,只怕也要在大雨过后。
那时,找不到人,会以为她走了。
而她,确实走了。
从此天涯海角,就只有她一人,再也没有人相伴。
没有人相伴才好。
没有人相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踪迹:没有人相伴,她不用想着这人何时会背叛她、她会何时背叛这个人,多好啊。
自今而后,逍遥一人游,疯子教主倒是助她一臂之力,不必再考虑何哉。
她非常潇洒地旋身而去,头也不回。
每走几步,便痛得跪在地上,如果能失去痛觉,多好?但她不能。
一失去痛觉就表示她离昏厥不远了。
她又爬起,挑战自身最大的忍度,一步一步,慢慢往前。
大雨开始下起,消灭她每一步的足迹。
这样才好啊,把她的存在抹去,不留痕迹,管他什么何哉、管他什么公孙云,她不希罕任何人!
混蛋,这么痛……她绝对可以忍。
古时勾践都能忍气吞声尝粪便了,她这算什么?忍忍痛而已,就算手断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忍,她忍……咬牙地忍着……只要她走出这里,只要她没中途断气,只要她能忍着憋住这口气,以后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
赤色的身形,逐渐消失在大雨之中。
第五章
半年后——
一身土黄色的简便女衫,上短衫下长裙,腰间随意系了长锦带,非常朴素且简洁,只是质料上等,加上该女相貌十分俊俏,整个人看来就是顺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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