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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此时,流风之中飞来一线暖光,手上一松,秦卷施予的那股压力又卸去几分。
得意地瞟了他一眼,手腕抬起几分,倏地,又被压了回去。
殿中歌舞升平,二者却借着我这苦命人斗法。
如此反复几回,忍耐耗尽的我,袖一挥,挡在他两之间,仰头一口将酒饮尽。
重重丢了杯子在案上,“叮”
的声,满堂座客顷刻陷入茫茫寂静之中,而我自己也是一愣。
迅速反应了过来,在心中将罪魁祸首的秦卷他们骂了个千百遍,面上不急不慌,吐字道:“只是舞乐,未免无趣。”
尚保持着转腰姿态的舞姬,顿时有如惊弓之鸟,簌簌发抖地跪了一地。
略无力地扶了扶额,我本意是想缓解下殿中气氛,却不料一句话将气氛弄得更加僵持。
“无趣!”
死寂中,冷不丁冒出个嚣张跋扈的朗声来:“这软绵绵的丝竹曲调,于我等惯于征战沙场之人,确实无趣的紧了!”
长奉君话一出口,立时招来魔族一片附和之声。
但见黑发黑衫的长奉君从右侧熏熏然走出,一手提剑,一手提酒,充满嘲弄地看了神族一眼。
抱剑对我道:“若老祖宗不嫌弃,长奉愿以剑器助兴。”
每听他郑重其事地喊我一次老祖宗,我的脸皮就要抽筋一次,就着他给的台阶,挥挥手:“长奉君有此雅兴,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寒剑出鞘,洒酒祭剑,剑光一舞,惊动九州。
魔族纷纷叫好,而神族们垂着眼帘,或是品茶,或是絮语,全将舞剑的长奉君没放在眼中。
可过了片刻,漠然以对的神族们,逐一将目光投向了殿中央的长奉君。
因着长奉君边舞剑,边朗朗高诵了一个故事,一个我亲身经历过的故事。
父神与母神开天辟地之后,无数生灵诞于混沌初开之时,有如东华者直接自碧海中化出,也有如英招者由母神孕育而出。
另有一些便是秦卷这样从天地共生的卵壳中钻出来,例如长奉君所说的故事的主角——龙族。
在洪荒初启之时,龙族这样得了乾坤之力的种族,在众神众魔之间,颇具得天独厚的强势。
在久远的四海八荒,骁勇善战的他们亦曾横行一时,甚至被喻为天生的帝皇之命。
所谓盛极而衰,再强盛的氏族也抵不过这个天理。
不知从何时起,兴旺繁盛的龙脉,渐渐因着各种因由凋零。
到了近万年左右的光阴,也不过仅余了寥寥数十人,避居在不为人知的山林间,却也安然和乐。
直至那一日,独孤鸩率九黎氏的魔族们,出其不意地攻打
了神族,正式开启了绵延至今的神魔之战。
那一把战火烧的如火如荼,八荒的天空都似被鲜血所染红浸透,白日与黑夜的天幕皆是片凄厉殷红。
独孤鸩发兵发得太过突然,安逸许久的神族哪经得起他暴风骤雨的扫荡,不多时,九黎族的旗帜就插在了象征神族中心的轩辕山下。
我与重华在之前便相识,而我随他踏出山林的第一步,却是起于此时。
我已不再去想,当初他是否别有居心地在穷奇爪下救了我。
只知,是他带我领略前所未见的八荒绮丽风光;也是因他,准确来说,是他的父亲,将我全族置于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时的高俊帝请动我父亲出山的具体过程,远在万里之外陪重华镇守轩辕山的我,并不十分清楚。
可我却知道,族中人并不太待见他们这些高高在上,并不瞧得起我们的神族。
坐在清凉殿台阶上的我,远远看着从山下一路升上来的烽烟,满是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安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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