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的人总是会说不出缘由地做出一些迟来的醒悟。
陈玉荣满脸乌青,嘴唇发紫,呼吸越来越虚弱,他已经不记人不记事了,手却一直悬空想要抓住什么,大概还有什么未了却的心愿吧。
陈诗握紧他的手,哭着问:“爷爷,你还想说什么?”
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陈玉荣反抓住陈诗的手,猛地睁开眼,张开发紫发黑的嘴唇,哆嗦半天眼球瞪得都要鼓出来了,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陈诗给他顺气,“爷爷,不急,慢点说。”
陈玉荣不停气喘,他一直看着门口,等冯怡进来,眼里仅剩的一点期待消失了,那个字终于随着气喘的声音从嗓子里滚出来了,“舟……”
那点力气支撑不住他把那个名字完整地喊出来了,手一松,头一偏,他咽气了。
下秒,哭嚎声响起了。
陈诗看着到死都没有把眼睛闭上的陈玉荣,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一愣一愣地左看右看,然后突然站起身,失去理智地说:“爷爷,你想见姑姑是吗?我现在就让她来见你。”
陈宇松的手慢慢滑下把陈玉荣睁着的眼合上,他看了陈诗一眼,脸色一沉,指着陈诗咆哮道:“你他妈敢叫她来我就打死你!”
冯怡冲他喊:“陈宇松,你能不能让爸安生点走,冲孩子发什么脾气!”
“我自己的孩子我还不能管了!
你他妈给我滚!”
陈宇松用力把冯怡推开,她的头磕向坚硬的桌角,顿时流了血。
冯怡捂着头,懒着跟他计较了,缓缓站起身,疲惫道:“赶紧处理爸的后事吧。”
陈宇松指着她喊:“以前爸在,我得听他的,凡事我让着你,现在爸走了,以后这个家就是我当家作主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娘们说话了,你快闭嘴吧。”
冯怡嗤笑,“装了这么多年,总算原形毕露了,陈宇松,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你结婚了。”
她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你当家作主,你管事,我走,我走行了吧。”
冯怡气昏了头,直接破门而出了。
这时,站在门口的安梨拦住她,“等等。”
“怎么了?”
安梨不知里面情形,焦急地朝里面喊道:“陈诗,出来,快跟我去趟医院!”
陈诗顶着泪眼出来了。
安梨大声道:“愣着干什么啊,快跟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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