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的另一边,警车被挡在后面,车门艰难地打开了。
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乔苑林缓慢地迈出一条腿,从车上下来,正望梁承在人头攒动间将近崩溃的样子。
他慌乱地招手大喊:“哥,哥!”
梁承双瞳微涣,目光四处搜寻着飘到他身上,久久地凝视,然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滤过所有的情绪。
天色彻底黑下来,人潮逐渐疏散,几名目击证人要随警方去公安局做一份笔录。
近十年过去,乔苑林再一次乘坐警车,隆重地夹在两位警察之间。
他不停回头,隔着玻璃望向跟在车尾的奔驰。
旁边的警察大叔问:“那是你朋友啊,关系不错吧,以为你出事急成那样。”
乔苑林说:“是我的家属。”
“怪不得。”
警察大叔安慰道,“虽然你这是见义勇为,但确实危险,以后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乔苑林点点头,还记得从江湖三剑客身上学的,说:“看在咱们警民合作的份上,事后的详细报道可以交给我做吗?”
警察大叔乐道:“真够敬业的,这我做不了主,回局里向上级请示一下再说吧。”
到了市公安局,乔苑林尽量动作正常地下车,低头“嘶”
了一声,抬起时文静地抿起嘴巴。
梁承停好车走过来,面色像寒流奔涌的海底,能把人冻得一哆嗦。
乔苑林拉住他的小臂,说:“是不是吓坏了?”
梁承的语气也一如当年,只说:“进去吧。”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乔苑林嘴上认错,手上用力地捏,却自己吃痛先松开了,原来手背擦伤了一块。
车上备着急救护理箱,梁承去拿了纱布,给他简单地包扎住伤口。
乔苑林说:“好疼。”
梁承道:“自作自受。”
乔苑林又说:“真的好疼。”
梁承道:“能怨谁。”
乔苑林嚷嚷:“好疼啊!”
梁承终究是败下阵来,温热的掌心压在纱布上,握着乔苑林的手走向警局大门,说:“我在外面等你。”
做完笔录九点多了,乔苑林又累又饿,扶着墙出来的,上车时紧皱着眉毛,有点虚弱地把自己捆在安全带之下。
他灰头土脸,规矩地并着双腿,拢着胳膊,怕蹭脏了车厢的真皮内饰。
梁承心疼又好笑,从心脏病治好后,乔记者见天勇猛地出门去,抖擞地回家来,腰不酸了,腿不抽筋了,骑着摩托车恨不得攀山过海。
普通加班也就罢了,新闻分等级,一般的,重大的,乔苑林专挑难办的去解决。
前一阵差点去某个背景颇深的民企当卧底,为期两年,给乔文渊和贺婕吓的,王芮之都要去给已故的老伴烧香了,求他给外孙子托梦劝一劝。
梁承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他清楚乔苑林也是,所以从不主动干涉。
但如果影响生命安全,他绝对不会再纵着这位祖宗。
朝副驾驶瞥了一眼,他说:“不要命的事都干了,现在装哪门子乖。”
乔苑林明白躲不过一顿教训,小声解释:“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我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你当然没思考,这么干你有脑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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