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沈棠会悄悄先起床,烧好热水做好早饭端到习惯赖床的胡悠面前。
上午,两人通常在木屋里闲坐聊天,然后一起做午饭。
下午,吃饱喝足小憩了片刻,沈棠一般会带着胡悠在周围玩玩雪散散步,偶尔兴致来了还会雪中舞上一段帅得一塌糊涂的剑,再一起做晚饭。
晚上,在松油灯下,沈棠会按照胡悠描述的样子刻出些奇形怪状的木雕来,等到困了倦了就熄灯,各自就寝,一个睡床,一个睡地铺。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天南地北东拉西扯说了无数的话,却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那个人。
这日傍晚,凛冽的山风在咆哮了很多天后终于累了宣告暂时歇火,一直阴死阳活的天空也现出了几抹明亮的晚霞。
胡悠从屋子后面的树枝上弄了满满一锅的雪准备烧开了煮粥,回来时,看到沈棠正远远站在高处极目北眺。
与周围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依然笔直若钢刀,只是原本锐利的刀锋,却像是失去了足可以黯淡一切的光芒。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似灿烂的笑容掩去了眉间的浅浅纹路。
提气飞奔而至,接了锅走进厨房,升起灶火,然后很快出来,将胡悠红萝卜似的双手包入自己的掌心,举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揉搓,眼角眉梢皆是宠溺和满足。
他这个人就像是一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燃烧的小火炉,这样冷的时候,这样冷的地方,也常常仅着贴身小袄便敢在外面晃上半天,而且还总是嘲笑即便裹着他的白裘也冻得活蹦乱跳的胡悠没用。
眼下,见胡悠在外面待得久了而一时暖不过来,便又将麾裘脱下为她披上。
带着温度的衣服,热得发烫的双手,胡悠却还是觉得冷。
那个体温偏低的人,那个掌心温凉的人,病势痊愈了没,咳嗽的旧疾有没有复发,书房的火盆烧得旺不旺……
“小胡柚,发什么呆呢?冻傻了?”
“呸,你才傻了,天底下的傻瓜里面你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沈棠笑嘻嘻为她系紧了衣带:“冷的话就回屋吧。”
胡悠摇头,指了指他适才站立的地方:“我要去那边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
“瞧了才知道嘛!”
拉着他的手,当先迈步,走到那里,并肩而立。
目所能及,皆是被白雪所覆盖的连绵山脉,尽头处,天地一体。
“你们‘定远侯府’是在这个方向吧?”
“嗯。”
“你这些年来驻守的边塞也是这个方向?”
“嗯。”
“所以,你的家人,你的兄弟,你的军队,都在这个方向喽?”
沈棠偏首看过来:“还有那片胡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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