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是否听说了什么。
他冷嘲:“你不好说吗?那我替你说。
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报复我,怎么就让你的同情心占了主导?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截的肢,为了你才成了个缺条腿的怪物。
所以你成了圣人,你内疚!
你有负罪感!
你觉得你对我有责任!
告诉你,沈写意,我不需要!
这天底下,我厉择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家的怜悯。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乐意,别说截条腿,就是我当时跳下去死了,也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半点关系!”
他越说越恼怒,最后“砰”
的一声关上门进屋留下她一个人在院子里。
“不是那样的。”
写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又找不到什么词语反驳他。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他残疾的真相展现在她面前,她怎么能有勇气去面对他的爱?可是……又好像不全是。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她只得无力重复着这几个苍白字眼,缓缓地蹲下去。
雪花从天而降,她就这么站在天寒地冻的夜色中,自己却感觉不到什么是冷,任由雪花落在发间、脸上,然后触着皮肤化成雪水,只是在脑子里反复地回想着他的那些话。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厉择良又一次走出来,将手袋和伞扔给她冷冷地说:“沈写意,接你的车停在门口。
带着你的怜悯,给我滚。”
待他又转身回头的时候,却听写意带着器腔唤了一声:“阿衍……”
然后拉住他的袖子。
这个名字一出口,她的泪珠随之滚了出来。
他的脚步停滞。
“你第一次和我说话,是我让你比赛时受伤还丢了名次,你没有怪我,还问我疼不疼;那次,你大雪天借衣服给我遮丑,却被我害得发好久的烧,你没有怪我,只叫我以后作为女孩儿不可以再那么粗心;高三时我离家出走,你带我去教室后来被你的辅导员发现,你挨了骂也没有怪我;刚到德国的时候,我牙疼得厉害却不敢一个人出门,你为了领我去看医生耽误了考试,你一点也没有说我。
我以前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错事,你都原谅我。
你说,无论写意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她哭得语无伦次:“阿衍,你不要想反悔。
我记得,你肯定那么对我说过。
所以我那样欺骗你,你明明就知道也任由我骗,你没有生气,还对我说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对不起。
可是,今天你却就这么让我走,就这么不要我了。”
写意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完全恢复成小时候伤心时的模样。
“所以,你心底肯定是在怪我,怪我害得你成了这样,让你缺了右腿还骗你来欺瞒你。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自杀的时候让你看见,要你来救我。
我一直在想,要是可以换回来就好了,把我的腿换给你,只要能让你好好地站起来,好好走路,只要你不要那么痛,和其他人一样健康。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就不要我,还要撵我走。
阿衍——你怎么不要写意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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