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是不得中,岂不遗憾?”
这话倒是和她方才和顾昀说的一般无二。
晏安宁其实心里是盼着他中的,这样,谢氏那边只要一挑拨,她便会觉得她这个小小商贾女配不上她金贵的儿子,转头又打起其他人的主意来。
若无府里这门亲事压在头顶,想来顾文堂的顾忌也不会这么多。
于是她想了想,朝他问道:“三叔觉得,五表哥这回春闱能中吗?”
前世顾昀是经历丧父后三年不得科举,寒窗苦读了整整三个年头才参加春闱的,那时他中了探花郎,跨马游街,好不风光。
但如今并未经历那低谷的三年,顾昀若是不上心,不中、甚至中了却只中了同进士都是有可能的,她虽然读过几本书,但科举这事毕竟术业有专攻,不免就要讨好于经验最丰足的顾文堂了,盼着他给她个准信儿。
那姑娘眉眼漾着柔软,又给他斟了一杯茶,瓜果点心也摆得整整齐齐,倒拿他的东西做人情。
她纤细的手指搭在脸上,虚虚地轻拍着面颊,摘下面纱的模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鬓鬟明艳,娇颜颇多风情,是个十足十柔嫩娉婷的娇姐儿,若是狠毒的猎人,便该一口将这毫无警惕心的猎物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
偏她这幅模样,是在央求他探寻众人眼中她的未婚夫的前程。
顾文堂闭了闭眼,心里那口堵着的气让他的面庞显得更加死水般的平静,再睁眼时他信手掀开帘子偏头看,一眼瞧见东大街的茶楼上一道熟悉的人影,索性便沉声嘱咐亲自赶马的徐启:“停马,我还有事,先送她回府。”
说着便掀了车帘径直下了马车。
晏安宁愣住,看那背影一贯的挺拔,心里却打了个突。
怎么瞧着好像更生气了?
*
周盘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当朝高官,见他十分随意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盏凉茶,嗤笑道:“顾相爷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怕当街下马,被我行刺?”
“我的命自然金贵。”
顾文堂喝了一口,心中被晏安宁挑起的怒气稍平,但也没平多少,于是对待这位旧识也不似他最初料想的那般客气:“只是你那相好翦云不是还在我手上吗?”
翦云便是那夜在芳芜院同春晓见面的婢女,顾文堂那夜无意中撞破了世子顾晔和明姨娘的丑事,本疑心于这是一场家丑,谁料后来却发现翦云在明姨娘给顾晔送的膳食里下了毒,这才知晓明姨娘是为人利用,养虎为患了。
顺藤摸瓜的历经多日,查到了周盘身上。
闻声,周盘平静的面孔上出现一丝裂纹,忍不住低吼道:“你这卑鄙无耻小人,竟对一女子下手,倒还能称得上是读书人的楷模么?”
顾文堂唇角噙起一抹冷笑:“寻常女子我自然不会下手,只是你这相好先后对我兄长和子侄下手,我若坐视不管,难不成要抱着我满府人的牌位去做什么楷模么?周盘,仗着往日我与定海王的情分,你未免也欺人太甚!”
听见这三个字,原本尚能稳住情绪的周盘彻底红了眼睛。
“顾贼,你也配提王爷?”
顾文堂砰地一声放下茶盏,眉目间盈上了一层冰霜。
恰逢此时,外头有轻轻的叩门声。
顾文堂满腹的火气,但想到了什么,冷冷瞥周盘一眼,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便对上晏安宁一双清凌凌水眼儿,她像是有些急切,不等他开口便出了声,嗓音也是娇滴滴的在人心里打转儿:“三叔,你……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不是……”
顾文堂挑了挑眉,见她眸光四散地转着圈儿,心底的怒气骤然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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