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示之以义,服之以威。”
程立一哂,“可我观足下用词,倒像是动之以利,而非动之以情。”
乔琰回道:“因为先前的理情义威都是对君子来说的,可如今这世道,君子总归是没那么多的,所以更有可行性的还是后面的一句——欲得其心,莫若投其所好。
仲德先生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程立颔首道:“万变不离其宗,足下深得个中精髓。”
程立看得很是清楚,乔琰可并不只是在进一步诱导这些兖州本土的豪强势力之时,很有洞察清明、投其所好的意思,在应对那位黄巾渠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作风。
也包括她在这行军路上给梁仲宁上的课程。
手握“重兵”
,对行军方略自然有所求,乔琰在此时搬出了那些个很成套路体系的东西,同样是对症下药之举。
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为了让黄巾军的布阵扎营更有章法,降低疫症传播的可能性,还是为了别的用途,程立站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看得很清楚。
他这么一联想便难免有些走神,忽听乔琰问道:“仲德先生似乎有话想说?”
“算不上是有话,不过是想问问,足下指导梁仲宁安营扎寨之法,是否如我所想。”
程立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干脆开了口,“兖州黄巾与豫州黄巾均为乱军,两乱相逢必有乱生,却不若——此为一正,彼为一乱。”
“不错,仲德先生所言正是我之所想。”
乔琰接话道:“这一正若是还不得其法,只知纸上谈兵,效果更佳。”
程立回道:“那么我想我知道该当如何添这一把火了。”
他话一说完,这年龄足有三十岁之差的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神情中的狡诈算计说不出的相似。
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了。
军队行过尉氏后不久就进了颍川境内。
豫州八郡之一的颍川,以其地理资源和交通枢纽作用,在汉末已成中原大郡,更因其学术风气,在未来的群雄割据环境下涌现了大批的名士谋臣。
颍川陈氏,颍阴荀氏,长社钟氏都是各中翘楚。
只可惜现在的颍川正成黄巾与汉军对峙的第一道战线,这昔日夏朝定都之地为战火所波及,倒是暂时让乔琰无缘得见“汝颍多奇士”
的盛景。
在乔琰的提点下,梁仲宁将军队暂时驻扎在了鄢陵一带,而后让人往长社方向,给波才渠帅送了一封信。
说实话此时送信的意义也不太大。
鄢陵已属颍川郡地界,兖州黄巾不辞行路抵达此地,就显然不可能轻易撤回,就算波才对此地莫名其妙又多了一支队伍,还是极有可能不听他指挥的队伍有什么意见,大概也并不可能将人给驱赶回去。
充其量也就是表达一下,他们并没有从后背搞偷袭的意思。
波才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这种迟来的通知看似有礼,却还是难免让他有如鲠在喉之感。
他送走了信使,沉默了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兖州……”
他兵进豫州之前打兖州而过,对兖州彼时的三方渠帅大略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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