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连忙将孙父事前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拿了出来,小声向陆辞解释了好几句。
比陆辞朱说还早一步上船的柳七见陆辞久久未回,不由出舱室来瞧瞧情况,刚巧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端的是潇洒好看,又悠悠地走到跟前,声音不大,却足够叫周围好奇看热闹的人听个清楚:“陆弟还是收下罢。
既是你舅父替你娘亲打理奁产所得,你又怎好代母拒了?”
“柳兄所言,确实在理。”
陆辞叹了叹,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管家顺利完成主家交代,也大大地松了口气,目送载着陆辞的船只行离后,便回去向孙父汇报了。
孙母还盘算着如何叫女儿偷偷见上陆辞一面,就得知这一噩耗,当然不依不饶,大闹了孙父一场。
孙父任她乱脾气,听了一阵不耐烦了,干脆躲进书房里,但关乎女儿之事,却坚决不肯松口的。
他隐隐约约觉得,陆辞看着虽随和孝顺,可骨子里,怕不是个好惹的。
要真是好拿捏的人,就不可能在这么轻的岁数时,就敢孤身乘船远下,途中还未出过任何乱子了。
孙父暂还不知,自己因一贯的谨慎,而无意间成功避开了被进一步折腾的噩运……
下人在打扫清正居,见桌上摊着墨痕干尽的三张纸,也不敢随意丢了,就拿给了孙父过目。
孙父固然上过几年私塾,背书是不成,吟诗也吟不出,但单是字的话,倒是认得不少的。
“单瞧这字,倒是写得比大郎的漂亮多了。”
他头个感叹便是如此。
一张写着‘萧何韩信’,一张写着‘君子载物’,还有一张,则是‘南北’。
他仔细瞧了又瞧,也摸不着头脑,等孙静文回来后,又召了一起看,还是得不出结论。
孙静文生怕孙父又因他答不出所以然来火,果断道:“怕不是表弟练字时随便写的,根本没有深意,何必费神研究?”
孙父也大概猜是如此,只板着脸训道:“成日见你瞎逛,念书时也不勤勉,现连你表弟这一手字,都要比你的好上不知多少。”
孙静文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了。
因这字写得着实好看的缘故,孙父不自觉地在书房里摆了几日,最后才着人收拾了。
被安排去处理此物的下人,也喜这字,便没舍得丢掉,便随意收在家中。
直到某日,他那妻子去庙会上支了摊子,卖些杂物时,不慎将它夹带出来,才被一挑选货物的士人看见。
那士人盯着它琢磨片刻,很快回过味来,忍不住笑了:“你怎连这也拿出来卖?”
汉初三杰,唯缺张良;君子载物,所凭厚德;东西南北,唯有南北。
不正是骂人缺德少良,不是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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