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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迟迟留在西京不走的也就魏博之主田婴了,因魏博与朝廷之间关系尚算平和,人家不担心自己后院起火,皇帝自然也没那个闲心去管他留去走动。
小皇帝自己的分内事都做不好,以前先帝在时同庆帝余威犹存,各派势力尚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轮到李颀坐上这把龙椅,这可就大不同了,先帝大行前没留下遗照任命辅政大臣,这朝上谁说了算只能看谁的声音响了。
以王谢为首的群臣仗着扶持新帝登基有功,联手独大一方;另一片则是以李英知为首的军中新贵,异军突起,锋芒显露。
各地节帅一走,诸臣不再粉饰太平,纷纷撕破脸在朝堂上你明刀来我暗箭去。
小皇帝默默坐在龙椅上,张开口就被老大一嗓门吼了回去:“我操,你老子娘的!
你们文官就会耍嘴皮子!
使些下三滥的伎俩,上次拿霉粮充数的事老子还没和你算账!”
李颀:“……”
唾沫横飞中,柳子元施施然走出:“说起粮饷一案,陛下,臣有本奏。”
李颀两眼一亮,如见救星:“爱卿但说无妨,速速讲来。”
柳子元先是不声不响地环视朝堂一周,目光所及之处诸人各个面色略僵。
柳子元的名声和他名字全然不符,可谓臭名昭著,人人避而不及,生怕入了他的法眼。
原因无他,只因在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酷吏,哪个倒霉催的落到他手上不脱个三层皮,抽几根骨头,想死?没门。
“臣与大理寺这些日来一直重审兵部尚书谢安渎职一案,发现此案中疑点颇多,因此顺着粮草供应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下去……”
自觉万事无虞的李骏突然觉得柳子元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一定,他心头一慌,强作镇定看去却发现柳子元根本没瞧他,继续道:“可查到中途,所有涉及此案的当事人皆遭满门灭口,线索因此齐齐断裂。”
“哼,这还用说嘛,定是谢安为了掩埋证据,杀人灭口。”
柳子元玩味地看过去:“这位大人,如果你是兵部尚书,为了对付看不顺眼的人……”
说到这,李英知嘴角微微抽搐。
“或者其他原因,在自己督办的粮草上动手脚吗?您与谢尚书也共事几年了,您觉得她是这样做事不经过脑子的人吗?”
那位大臣被问得脸涨红如猪肝,半晌说不出话来。
“后来谢尚书在刑部大牢中又葬生火海,臣认为这也是对方在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这回柳子元的视线是真真地扫过李骏一眼,随即抛下个惊天响雷,“粮草既然发霉,缘何之后的将士们却食用无虞,打了胜仗,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李颀怔了一怔,问道:“那不是因为恒将军及时送来补给吗?”
“恒将军后来送来补给不假,但当时战况紧急,且恒将军也是在突厥夜袭我军答应之后两三日才来驰援。
这两三日间数万将士的补给又从何而来?”
柳子元面色微冷,噙着抹淡淡嘲讽笑意,“据臣所知,那两日间的粮草是由首富沈氏从江南米仓中调出,及早囤入在幽州城内。
而买粮草的人,不是他人,恰恰是身负渎职之罪的兵部尚书谢安。
臣找人查过行情,沈家米行的精粮比户部采办的贵出许多,而且两日间供应的不仅有米粮,还有大量肉食以供体虚的兵士们补身。
试问一个为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为自己谋私利的人,何必多此一举?”
不知是何缘故,李英知觉得柳子元在那多此一举上咬得格外重。
摩挲了下下巴,那两日里的伙食确实很好,尤其是供应给他的,都是爱吃的。
不过也就那两日好光景,想想谢安一年的俸禄,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从谢一水与谢家里抠出来那么多银两。
“没准那是谢安良心发现呢,又或是东窗事发亡羊补牢呢?”
有人咕哝。
异议虽有,可大多数人也就当个笑话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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