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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掂量着手里的铜板,择了一家装扮简朴的酒楼上去。
酒楼生意不错,宾客满盈,酒香飘荡,菜香四溢。
二楼靠窗处有空座,阑珊走了过去坐下,询问了店小二几样寻常蔬菜的价钱后觉得还能够支付便要了简单的饭菜和便宜的茶水。
阑珊临窗望向下面的市集,人烟味浓厚的街面带给人一种扑面的浮生暖意,百姓安宁,市民过着简单而人情味盎然的市井生活,不能不说是一大福事。
这样的人生也是不错的,也是不少人渴望而不可得的。
岁月静好,人生安乐。
青菜入口的刹那,一种久别的舒适感觉又回来了,酥酥嫩滑,清香满嘴,人间烟火还是不能不食的!
她吃得宁静安逸又慢条斯理,心里颇为感激这顿饭菜。
酒楼内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碰杯的碰杯,吃菜的吃菜,唱曲的唱曲,拉琴的拉琴,一片嘈杂喧闹。
阑珊享用着自己的饭菜,毫不在意周围的喧嚣,那些纷扰似乎半分也上不了她的心头。
将自己沉浸在万众喧嚷里是一种自得陶然的好法子,而且倍感安全。
不同地位不同身份不同性情的人聚在这酒楼里,互不认识互不相干,各吃各的饭菜,各喝各的酒。
然而这份喧闹中的安宁却没有持续多久。
嘈杂的酒楼里飘荡着卖唱少女歌咏的市井小曲儿和咿呀的胡琴声,本是增添几分市井味儿,不想竟酝酿了一场风波。
一根琴弦“铮”
的一声断了,少女的歌喉跟着顿住。
“啪”
的一声脆响,少女本已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挨了一巴掌,霎时浮现五个粗短的红色指印。
少女被打的滚在地上,头脸朝下,嘴角沁出血滴,有几滴落到地上。
她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那一掌显然不轻。
拉琴的中年男子被吓愣了,抱着断弦的旧琴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
打人的是一个矮胖的黑汉子,满脸油光,一身横肉,猥琐的坐在桌前怒骂着地上的少女和呆立的中年男子。
酒楼里的喧嚣顿时被这桌的变故压制住,静了下来,满楼只闻胖汉子的辱骂声。
旁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来,随后有各种声音加入了进来,有叹息卖唱少女命运坎坷的,有对发泼汉子的低声指责的,有骂拉琴男子痴呆不济的,有暗暗发笑饶有兴致观战的,也有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
那胖汉子丝毫不顾及周围的目光,抓起酒杯扔到地上少女的脸上,酒水泼了她一头一脸,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搭在眼睛上。
那汉子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秽语,似乎依然怒气难消,伸出肥胖的腿不停踹到少女的肚子上,少女疼得抱着身子在地上翻滚。
那少女不过十四岁的光景,瘦弱单薄的身子眼看在这顿毒打中随时都会断折。
不少人已开始纷纷指责那汉子,然而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少女和黑胖汉子身上,但阑珊却依然坐在窗边安静的吃饭,她低着头夹起青菜递进口中,又挑起一团米饭入口。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饭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这显然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阑珊向来爱打抱不平好管闲事,而现在,她却对正在发生的恃强凌弱漠不关心毫无兴趣。
少女的呻吟渐渐转弱,翻滚身体的动作渐渐迟缓,可胖汉子的毒打却似没有止境,一脚紧跟一脚,狠狠的踹出。
拉琴的懦弱男子突然跪下抱着那汉子的腿哀求,那汉子更怒,一脚将他踢飞,男子与胡琴重重砸到旁边的酒桌上,砸毁了一桌酒席,入座的人纷纷起身避开,唯恐殃及自身。
酒楼内的人众观看的多指责的少。
既然那黑汉子敢公然毒打一个柔弱少女,那必然是有资本有后台的,谁也不敢贸然触虎须。
黑汉子在唾沫四溅的骂声中飞起一脚,朝着少女的头部狠狠踢下,那简直是往死里打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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