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我曾经也骑过的栗色的漂亮纯血马,阿成告诉过我它叫‘安娜’。
此刻它正被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尾巴不安地甩动着,四蹄也不断踏步,显得非常暴躁。
阿成上去抱住了它,他非常温柔地抚摸它的头,安抚它。
“是怎么回事?之前的护理不是一直做的很好么?也说没有问题,怎么突然难产了?而且明明没到预产期?”
“是这样的,今天有几位会员,引开了我们的安保,想要偷偷骑它,但是您也知道‘安娜’的脾气,差点把其中一个女孩摔下来,这女孩的朋友便狠狠踹了它的肚子泄愤,他们不知道它正怀着小马,之后‘安娜’便开始有要早产的征兆了。”
马场经理战战兢兢地回答着阿成的问题,“我们试图接生,但是我们在产道里只能看到胎儿的前肢而看不到胎儿的头部,应该是胎位不正,像这样的难产我们的工作人员没有资质接生,已经联系了专业的接生员。”
阿成的脸色阴沉一片,我鲜少从他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那是一种充满威压的上位者的气场。
“接生员要什么时候能到?”
马场经理的脑门上是一片汗:“可能还要一个小时,事发突然,今天高架上有一段路还有交通管制。”
阿成环顾了一下四周:“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要给它接生。
你去帮我准备消毒液,凡士林或者石蜡油、橡皮手套,肥皂水,碘酒、纱布还有比较结实的布料。”
‘安娜’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它显然非常难受和痛苦,变得开始有攻击性起来。
我有些害怕的退了退。
阿成过来拉起了我的手。
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间,脸上是认真而坚毅的表情,英俊得让人无法拒绝。
他就用他黑而大的眼睛盯着我,声音微微低沉而有磁性,他说:“文学,我需要你。”
那一刹那我听到了心里一种奇特的感受,仿佛我原来的人生都是一支音律杂乱的歌曲,而此刻终于被敲击到了那个正确的和弦和主旋律,那些扭曲的五线谱都以纷繁复杂的形式清晰了起来。
那种感觉,和那个夜晚,白衣的Marvel对我笑的时候,似乎又是不一样的。
然而一切都很慌乱,我无法多想。
马场工作人员很快拿来了阿成要的东西,阿成指导他们用消毒液清洗了‘安娜’的产道外围,他已经戴上了橡皮手套。
“‘安娜’认得你,你在边上,安抚它,它会安心很多的。
其余太多陌生人了,只会让它害怕。”
“你不要担心,你可以的,我们可以一起做到的。
它不会有事。”
我其实是害怕的想要逃跑的,因为我害怕即便我费尽一切努力,仍旧无法顺利接生出小马,甚至竭尽所能也不能挽救‘安娜’因为难产失血过多而死。
我是那么深刻的了解这种恐惧。
那么多年来,我几乎花尽了所有精力,妄图融入文音所在的那个世界,但最后仍旧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罢了。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当我已然疲惫,却发现自己却是跑错了路,终点永远无法抵达。
长久以来,我惧怕那种深重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变得对那些可能会失败的事情,都不愿意再付出努力和心血。
因为似乎假如自己装作毫不在乎,毫不付出,就真的好像,那些事情并不重要一样,在失败的时候,似乎真的就可以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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