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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有三人垂头坐着,听她出来,一齐抬起头。
罗松抢先道:“她可好些了么,陶医师?”
“烧退了一些,应当不至有性命之危。”
陶冉到椅边坐下,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望向前方,道:“苏融呢,还在抄经么?”
见祝青点头,陶冉将茶盏望案上一磕,道:“你便由着他抄么?祝帅,逢春眼下是受了伤,不是中了邪。
我们要做的,是好好帮她治伤,慢慢等她醒来;不是拜什么名寺,抄什么佛经。”
“可若醒不来呢?”
祝青声音淡漠。
“她会醒。”
陶冉抿了抿唇,加重了声音,“她一定会醒。”
祝青怔了一瞬,面颊随即抖动起来,他稍稍俯身,令人看不清神情,只听得到口中声响,似笑又似哭。
不过两日光景,他发根已现灰白,同未及不惑的年龄极不相称。
好半晌,他抬起头,拭了下眼角,道:
“陶医师,我也是背过伤兵扛过尸首的人,知道什么伤能好,什么伤只能看命。
抄经无用,屋里人都心知肚明,可至少,抄经的时候,人心里是静的。”
“连抄两天两夜,是心静么?我看是疯魔罢。”
“我劝过,他不肯歇息。
这孩子,打小便把东风捧在手心,东风稍微有点事,他便……”
祝青顿了顿,再说不下去,扶着茶案站起身,望罗松道:“我去看看徐子京,你在这边守着。
过半个时辰,若苏融还不歇息,便去将他打晕。”
“知道。”
目送祝青远去,罗松弯了腰,把脸埋进双手。
当日他将徐子京送到山下,提了枪便去寻徐宗敬,不想足足找了大半个时辰,几乎翻过整座嵩山。
且他找到人的瞬间,唐越正一刀砍在徐宗敬胸口。
便滚鞍下马,走到唐越身边,眼看唐越砍下徐宗敬t首级。
陶希夷本待取心肝五脏,唐越摇头,最后只将这一具无头男尸丢进了山林。
怕东风有事,三人紧赶慢赶回到登封,时值三更,又兼大雪,街上空无一人,然而走到县衙,却见一片灯火通明。
县衙内,颜相端坐明堂,旁边站着许久未见的席影,两人都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底下是那十多个一同参与围猎的文臣,他们弓腰驼背地站着,像连大气也不敢出。
县衙门前,许多公人往外抬着尸首。
不知怎的,他一颗心提到喉口,拱了拱手便向里走去。
逆着公人行列,他来到一处院落,院里积雪都被翻开踩乱,白的雪、黑的土、红的血,都混在一起,掩着满院的尸首。
公人在尸首间来来去去,卸去兵刃,搜去财物,抬上县衙外的江州车,一具又一具。
正房窗户亮着,照着院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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