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来到万寿宫,吕公公早就候在了门外,见她到来,亲自在前头领路将她带进殿中。
嘉景帝身着道袍坐在殿中圆塌之上打坐。
朱聘婷才一进殿,就感觉一阵热风拂门,暗自打量,此时天气已经渐热,殿中的边角处竟然还燃着暖炉。
她上前行礼,几息之后未听见皇帝的声响,只得又重新开口问安。
“平身,将那些账簿拿给她看。”
上传来皇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只是气息显得有些不足。
吕公公走过去将早早就准备好的账簿交到朱聘婷手中。
朱聘婷面色犹疑接过账簿,才翻开几页,面色大变。
那账簿上记下的俨然是温知初在江南的账目,涉及范围之广,获利之大,叹为观止。
这些年她只知府中开销巨大,因着她手中本就有许多田地庄子铺面盈利,于银钱一事上大多都是交给府中账房打理,她只管支银子去到各处花销,从未曾细想过她手底下的那些产业不足以支撑她的用度。
她惶恐跪地请罪道:“求皇上开恩,是臣妹没管好府中人,回去定然好好责罚一番才是。
只是这些年我与温驸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两地分居已经多年,他所做之事,臣妹半点不知,还请皇上明察。”
说完长公主长伏在地,语气中已有几丝哽咽。
嘉景帝猜想过种种长公主得知此事后的反应,或是矢口否认,或是当场闹起来,唯独没想到这一种情形。
她竟然就这般轻易的将罪过认下了!
绝无仅有。
虽说也是将罪责从她身上推脱了个干净,但毕竟是认下了,算在了公主府的头上。
吕公公感受到嘉景帝因着长公主这番委屈哭诉愣了神,借着上前撩帘子的动作提醒皇帝今日目的。
嘉景帝回过神来,打量起跪伏在地上的长公主。
自从他一心向道,除了几位内阁大臣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见,长公主自然也在这闲杂人等之内。
他这个妹妹自小就是个跋扈骄纵的性子,几时曾有过这般隐忍退让的时候,确实出乎意料。
只见她往日乌黑的丝间已经有了几缕银藏在其中,身形较往日瘦削了些。
他不由悲从中来,生在皇家,都是表面上的风光。
现下兄妹二人一个病入膏肓,一个早生华。
便是这权势富贵,万里河山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一股悲凉之感从他心中升腾起,无端在道法一事上有了些进益和参悟。
思及当年之事,他本就对她亏欠许多。
“起来吧。
朕不怪你。”
嘉景帝出声道。
吕公公从旁暗暗道:这只怕是要将板子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当下轻声提醒道:“皇上,该用药了。”
嘉景帝斜睨他一眼,便知道他提醒的意思。
轻咳一声道:“此事既然你不知情,难免是有疏于管理之责,其他的事便让温驸马担了吧。
他这些年对抛弃妻女,将你们母女二人丢在京中置之不理,他倒是一个人在江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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