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费站排队时,他又给吴酩打了个电话,听见还是关机,他想象吴酩红着眼睛鼓着脸蛋的负气样子,竟觉得应该挺可爱,又立刻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心想,我真是罪孽深重。
又开始琢磨:刚才的大姐都要把自己当成混蛋来批评教育,吴酩的妈妈可是打电话把他骂回去了……自己回到北京,肯定也是困难重重。
正如祝炎棠想象,老天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祝炎棠当天傍晚就来到张自忠路旁边的那个小院儿,敲半天门,没人来应,唯独八哥在里面背了几句诗,还都是送别的。
祝炎棠哭笑不得,他忽然发觉,吴酩身边的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更别提联系方式了,而吴酩仍然关着机,虽然微信没拉黑他,但也没回应。
现在怎么办?祝炎棠躲在车里,准备在门前蹲守。
虽然显得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虽然乱停车被巡查的交警还开了一次罚单,给他刚换的大陆驾照扣了三分,他还是在交警走后开了回来,但是那院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亮光。
期间Brit打来电话,问他再休三天够不够,几个卫视的跨年都替他推掉了,祝炎棠十分厚脸皮地回答,不把人追回来我春晚也不要上了。
Brit又一次被他的任性震惊,倒也没问是要追谁,只是道,祝您好运。
他这运气的确也不算差。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眼圈正在往嘴里灌漱口水,一抬头就看见有人在门口阶梯上摆弄门锁,定睛一看,是吴酩的妈妈,很优雅地,挽着发髻,穿着老式的蟹壳青色呢绒大衣。
这感觉就像做贼一样,祝炎棠吐出漱口水,打量了胡同里热热闹闹晨练的大爷大妈一遭,最终还是戴上那副武装,他有自信通过其他方面来体现真诚。
结果刚一走上前去,老太太居然就看透一切认出了他,和和气气道:“小祝,你来干什么?”
门开了,她也没有把祝炎棠往里迎的意思。
“我来找吴酩。”
祝炎棠觉得自己宛如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他在哪里?”
“哦哦,他不在。”
老太太仅仅撂下这么一句,兀自进屋,还把门给关上了。
锁门声后,隔着一扇朱门和一堵院墙,祝炎棠听见她又说:“你工作那么忙,不要等啦!”
“我不忙——”
祝炎棠大声道,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当晚吴酩妈妈出来倒垃圾,祝炎棠也从车里出来,趁夜色露出张脸跟她打招呼,笑容极其亲切真诚。
第二天吴酩妈妈背包出来,去大学上班,照旧如此,祝炎棠朝气蓬勃地问好,晚上下班回来,还是这样。
就这么过了三天,祝炎棠没有追问,只是跟老太太道早安,要她注意保暖,可他住在车里守门这个举动,本身就很死缠烂打。
老太太终于受不住了,天下还有比我儿子脸皮还厚的人?她这样想。
大明星都这么清闲?这什么好差事?她又琢磨。
在第三天的傍晚,北风怒号,暮雪纷纷而下,老太太忽然打开房门,祝炎棠自然从车座上窜起来去搭话,却听人家说:“我家那小子,是个傻帽,一根筋走到底的那种。
他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我从来没管过,也不打算管,更明白自己管不住。
可是他如果喜欢一个一直让他伤心的家伙,无论是男是女,我都没办法放着不管。”
祝炎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对不起,我——”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老太太倚着门框,仍然不打算放他进屋:“但我看,小祝你啊,也是个大傻帽,既然那小子也是一副非你不可的样子,你知道吗,初恋甩了他,他都没那么狠哭呀,”
她忽然笑了,“得了得了,你去找他吧,大觉寺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他老师又把他弄过去使唤了,你现在出发,正好晚高峰也过了,半夜应该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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