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呢。”
棠宁声音细软,或是因为心情好,尾音上翘,染着几分沁人的软糯。
“她们都是家中获罪受了牵连被贬为奴的,先前受过一些罪,为人谨慎知礼,也极为懂规矩,而且昨夜我与她们谈过,除却惜春和念夏,奉秋和忍冬都是学过管家的。”
“我正想要人帮着我整理一下我外祖父和阿娘留下的遗物清单,而且等跟宋家那头掰扯清楚后,我还得将阿娘他们留下的产业跟宋家做个切结,银钱之上绝不能让他们多占分毫,也不能落人话柄。”
宋家没教过她管家的事情,姨母往日倒是提过,可她那会儿光顾着想要讨好陆执年,学那些没什么用处的琴棋书画,对于姨母先前送来的账本账册只学了个半吊子。
宋家有意将她养得清高不沾铜臭,就连陆家对她好像也从未要求过这些,她以前只以为他们疼她,舍不得她受管家之苦,可后来经历许多才隐约明白,他们或许本就有意养废了她。
他们觊觎外祖父和阿娘留下的东西,宋家也从未想过要一个精明的儿媳,如今她既要离开宋家,也已经决定与他们从此再无干系,那无论是本该属于二房的家业银钱,还是属于阿娘和外祖父的东西,她都得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萧厌手握杯盏:“可要我令人帮你?”
棠宁摇摇头:“我想自己试试,阿娘留下的东西都有清单,二房产业也有契书,宋家那头做不了假的,我想先自己看看,若是有不懂的再找阿兄。”
萧厌闻言道:“可以。”
他手中杯盏落在桌上,抬眼看着棠宁:“你可知宋家老妇的手废了。”
棠宁“嗯”
了声:“知道。”
前两日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萧厌又是胁迫太医署和京中药堂,又是与御史当朝对峙。
那位御史台的何大人被生生打断了腿,却还得拖着病体让人抬进宫中“跪在”
殿前受戒,据闻今早刚扛过十鞭子,那何大人就吐了血,若不是陆家的人请了大半个太医署齐聚何家问诊,指不定那口血真就把何大人给吐死了。
“怕吗?”
萧厌手指搭在膝上问。
棠宁摇摇头,不管是宋老夫人的事,还是何御史的事,她都不怕。
萧厌微侧着头:“不觉得本督心狠?”
棠宁依旧摇头:“是他们先存了歹意,阿兄护我才动他们,我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为何要为了旁人觉得阿兄心狠?”
往日光听眼前之人恶名,只道他杀人如麻歹毒狠辣,可棠宁认识他之后,虽只短短几日相处却看得出来萧厌并非嗜杀之人,朝中之事她不太清楚,可宋家那边若非他们屡屡招惹想要逼她,他怎会下了狠手。
她又不是白眼狼,阿兄护着她,她却去帮旁人。
“你是我阿兄,我自然向着你,别说阿兄没错,就算真有错那肯定也是旁人的错,是他们先来招惹阿兄的。”
“那你可知外间于我恶言绝非一两人……”
“那说阿兄的那些人之间肯定彼此认识,私下勾结串联,一起说阿兄坏话!”
萧厌被她这番奇奇怪怪却又理直气壮的话给逗的忍俊不禁,他眼睫轻扬,扣指于膝上摩挲着指间扳指,凛贵黑眸里染上笑意。
“你倒是帮亲不帮理。”
“谁叫你是阿兄呢。”
萧厌喉间轻笑,光影散漫间,如寒霜融于春光。
花鸟司的宫人正好将满园海棠种好过来复命,就瞧见向来肃冷的萧督主嘴角高扬满脸笑意,神情宽纵地望着对面小女娘听她说着什么,他们心中都是不由对这位宋小娘子越发敬佩了几分。
……
送走了花鸟司的人,萧厌也没在棠府多留。
宋棠宁留在后院里欣赏了许久还没盛开的海棠,瞧着那鼓鼓囊囊仿佛随时要绽开的花苞,想着待到三四月时满园海棠的美景心情好极了,只是当听闻外间说宋家三房的人来了时,她脸上笑意直接就收了几分。
“来的是谁?”
“是三娘子。”
宋家三房有一子两女,嫡出的二郎宋瑾南在外游学,同样嫡出的四娘子宋鸢之跟随三夫人余氏回了外家,府里只剩下个三房的庶女宋茹,这位三娘子生母出身很低,有孕也是因与宋覃一场意外。
三爷宋覃并不喜欢她生母,嫌恶她血脉低贱,待到孩子生下她生母血崩,连带着对这个生来就带霉运的女儿也生了厌弃,只随意取了个名字就扔在了府里散养着。
宋茹性子怯弱,胆子极小,因不得人看重平日极少踏出房门,在府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
若非今日突然过来,花芜都快要忘记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位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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