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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条条来,又空荡荡去,只留下永世骂名。
赵延伏地中的身体逐渐变得扭曲又诡异,他好像想要蜷缩,但已经连这样基本的动作也做不到,他在视线模糊之中,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他曾经得到过天下,却又好似从来没有握住过,畏他惧他者甚多,爱他敬他者无一,真心待他者被他尽数冠以猜疑之名逼死。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丧失掉一切。
他是赢家吗?
隆安帝赵延的这一生,时刻精于算计提防,敌视着所有人,也推开了所有人。
隆安帝赵延,是一个彻头彻尾、一个彻头彻尾的......
他眼睛里的憎恶和不甘在快要凝聚到极点时戛然而止,随即那光黯淡下去,他的手指最后蜷屈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个彻头彻尾的、孤独又怯懦的失败者。
郁濯没有收起长剑,任其保持钉穿赵延喉管的姿势,只用绢帛擦干了沧浪沾染的污血,他跨出殿门,被天光刺得微眯起眼。
他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去挡,就已经被拥入周鹤鸣的怀抱。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郁濯知道这个怀抱的意义。
它在说——清雎,欢迎回家。
你我携手,共此人间。
***
赵修齐在深柳祠重新建起一座左氏祠堂,追封白文山为太傅,下率一众文臣雅士,又昭告天下太上皇因心疾崩于养心殿,却未着急于下葬。
他翌日便下令重启隆安十四年宁州旧案,将余怀生与先帝所传密信翻出,郁家惨案引得朝野民间俱哗然色变,郁珏被请入煊都武将阁中,同周振秋、元卓阑相并列,以承千秋供奉。
郁涟之死大白于天下,其骸骨预计于来年三月自宁州城郊榕树下挖出,随父亲一起择吉日重葬,郁鸿于朝堂之上亲受爵位,代其弟真正承袭抚南侯之位,得以风光重返宁州。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
郁家惨案只是隆安年间诸多大案的一道缩影,弘祯帝在查旧案上丝毫没有心慈手软,完全将先帝赵延所累二十八年威严尽数推翻,直直追溯至永谦二十九年的东宫大案,最后竟然到了要褫夺隆安年号、不允入葬皇陵的程度。
弘祯帝此举实在过于离经叛道,弹劾的折子上了一封又一封,尽是劝其保全孝道、顾及体面的,赵修齐应对得实在焦头烂额,却不肯退让,听闻近来他在思静室中常常独自深夜醉饮,此举又惨遭弹劾。
真是好大一个烂摊子。
“陛下还是不敢再喝烧尽冬,”
郁濯骑在乌骓踏雪背上,同周鹤鸣的翻羽逾风并排,奔马之中,二人已经逼近了青州南城门,郁濯露出笑来,恶劣地说,“回头我给他寄一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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