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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来覆去,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披了一件外袍,宫女们见她歇下了,都跑去了外面看热闹,屋子里只剩了个平素里老实的,却比她先睡了过去。
她也不惊动旁人,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只挑路上阴暗处行走,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们竟都没有认出她这位主子。
如此漫无目的得行了半晌,却是到了御花园中,一众人等俱在前方夜宴,此时花园之中寂静无声,她漫步其中,心中平静祥和,眼见烟花弱了下去,爆竹声也息了不少,她准备往回走。
若隐若现的哭泣声突地传来,她脚步一顿,平日里最信鬼神,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是不怕鬼的,她紧了紧衣领,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前方的树下有个人蹲坐着,影影绰绰却是看不大清楚。
她大着胆子上前,看清了那人容貌,不禁一愣,却是原本应当出现在婚房的太子赵拓。
一股酒气冲天而去,他醉的已是一塌糊涂,身上明黄的袍服脏的不成样子,也不知在地上摔了几跤,看上去甚为狼狈,丝毫不见昔日的冷静自持。
陈阳洛一时踌躇,拿不定主意是回去叫人好,还是搀扶起他好,正为难时,赵拓勉强睁开醉眼,一时间想不起眼前这个小宫女是何人,本能地觉得脸面熟悉,可以亲近。
他长臂伸出,抓住了陈阳洛的袍角,哭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定亲的时候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一听是徐府就忘了去打听下她在家中行几?”
“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得了她,我都可以抢回来,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好的兄弟?为什么啊?”
陈阳洛隐隐猜到了事实真相,她捂住嘴巴,惊愕地退了一步,怎么会,秀秀姐,竟然嫁给了文章哥哥么?
她慌乱间,却是挣脱了赵拓的钳制,整个人连退了几步,远远传来了呼喝之声,知晓是宫中有人来寻赵拓了,陈阳洛瞥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太子殿下,换了条小路迅速离开了。
过了几日,赵野又私下里跑到她这里顽,却说大哥和文桃花近日里疏许多,往日里两个人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成了亲,怎么就疏远了呢?
她心知肚明却沉默不语,只专心念着手里的佛经。
又过了些时日,赵野悄悄告诉她,文章弃文从商,把文家老爷气个半死却也没辙,见她丝毫不感兴趣,赵野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文章虽不喜读书,但日后皇兄登基,却定是要倚他为左膀右臂的,他如今从了商,却不亚于自断了前程……”
又过了几日,鞑虏侵边,皇上老骥伏枥,壮志凌云的要御驾亲征,群臣苦劝不得,只得任他去了,留下太子监国,二皇子赵野随皇上远征草原。
噩耗传来时,她正一如既往地抄写着经书,陈嬷嬷急匆匆地奔进房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看着手里的毛笔画成了一条曲线,好好的一章经书就白抄了,不禁轻蹙眉头,却没有发作,只疑惑地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满面惊慌,惴惴道:“郡主,皇上殡天了。”
她手一松,手里的毛笔滑落到了地上,怎么会,皇上正当壮年,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去了?电光火石间,她迅速想到,若是太子登基,文家哥哥……
事情却朝着和她预期相反的方向疾驰,新皇登基,甚是优容文家,文章成了皇商,且新皇下诏,文章有生之年,赵家子孙不得剥夺他的皇商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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