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去端罩,解开马甲扣子,氅衣下,素色衬衣可见,多铎以为这就脱到头了,谁料衬衣下,还有一件衬衣。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单手掐住陈颜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你到底穿了多少衣服,就这么冷?”
“冷。”
陈颜推开多铎,拉过被子裹在身上。
屋外响起侍女的声音,陈颜听出是那拉氏身边的婢女。
“贝勒爷,福晋们都在等贝勒爷守岁,那拉福晋派奴婢来问问贝勒爷,可还过去?”
多铎看了她一眼,陈颜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他对婢女道:“你去回福晋,我马上就过去。”
爆竹声起伏,丝竹弦乐、欢声笑语从各处传来,显得东院愈冷清。
院子里,蒙古的侍女们还是如往常一般,各做各事,对盛京的新年没有多大感触,最多是觉得热闹。
蒙古不过春节,只过查干萨节,又叫白节,和满汉的新年是相同性质。
大清的历法和大明历法大相径庭,故而双方节日习俗都相同,但蒙古使用藏历,与明清历法大致相同,但存在一定时间差。
唯有新调来的几个满族侍女,有些情绪。
只短暂休息了没多久,陈颜便被阿纳日叫醒,窗外,天还未亮,却已经实打实过了一天,到了正月初一,要入宫向皇后朝拜的时候。
“别吉不看看枕头下吗?”
阿纳日神秘兮兮道。
陈颜翻开枕头一看,两封红包安安静静躺在眼前。
“哪儿来的?”
阿纳日笑道:“阿哥和格格来过。”
陈颜拿起两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金银锞子,难怪睡着睡着,觉得枕头硌人。
换过朝服,陈颜往前厅去,多铎与那拉氏、两位侧福晋早等候在此,只等陈颜。
诸王贝勒聚崇政殿,先随皇太极拜堂子,再重新集结,向皇帝行新年朝贺跪拜之礼。
命妇聚清宁宫,如前朝一般,在皇后的带领下,拜祭清宁宫供奉的祖先,再按品级站立,由科尔沁和硕福妃衮布、贤妃博礼带领,向皇后行叩拜礼。
官方的宴会正式,按等级排列,陈颜坐在离母亲、姐妹较远的位置,身边只有那拉氏、佟佳氏、伊尔根觉罗氏三人。
两位侧福晋不时低语,有说有笑,陈颜和那拉氏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一顿饭,吃得无聊又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陈颜才和衮布妣吉与巴特玛说上话。
两人正在商讨弼尔塔噶尔和固伦四公主的婚事,衮布妣吉打算与博礼妣吉去拜见固伦四公主生母庄妃布木布泰。
衮布妣吉有事在身,原本打算邀请额吉到睿王府的巴特玛只能作罢,过年各府邸琐事众多,衮布妣吉也知道,于是催促二人道:“快回家去吧。”
姊妹二人只能不情不愿离开,巴特玛是真的诸事繁忙,两人走到宫门口,就有睿王府的下人上前报信。
“福晋,李福晋去了,昨儿个夜里的事情,婢女今早才现。”
巴特玛竖眉,“晦气。”
入春时,陈颜就从金玉处听说李福晋的身体一天差过一天,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一年,李福晋人就香消玉殒。
家里出了事,全等巴特玛这个大福晋处置,她也顾不上和陈颜说话,对她道:“额格其,我先回去了。”
“好,你快回去吧。”
大家都各有事忙碌,唯独陈颜,清静的几乎有些无聊,她回到府中,东院的侍女们正迎着初升的朝阳,抖开宽大的白布。
藏历和明清历差的时间不多,白节和新年有时还会重合,盛京的新年到了,白节也不远了,侍女们都在为白节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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