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说,豹哥便在爱云边的小凳坐下,他说:“打了一夜的牌。”
说着,眼睛却从没离开过爱云。
他的骨架特大,坐着也比旁人高出一个头来,一双巨掌,手指节节瘤瘤,十枝树根子似的。
“这是我的女朋友。”
阿生介绍,让爱云叫豹哥。
爱云让他盯得很不舒服,嘴里叫着豹哥,眼睛却往远处的地方去,豹哥毫不介意,他说:“阿生的妞好漂亮。”
爱云红着脸笑了起来,阿生也稍显局促地赔笑着。
“豹哥看你春风得意的,昨晚一定赢了不少?”
阿生说,动手把包子豆浆端在他的跟前,“手气不错,手气不错。”
豹哥随口应着,不时有人拿眼瞟了过去,眼光却如剪刀一般在爱云的胸前绞杀着,迎面吹来的风,仿佛冰凉地从鼻尖擦过,不过,带着浓浓的腥味。
爱云端祥着自己,上边是低开领的紧身小衫,下边一条紧身短裤,把一双纤细修长的腿露出了一大截,衫儿是红色的,红得火彤彤、热炎炎。
“阿生,近期的数收得怎样了?”
豹哥问道,阿生说:“收得差不多了,只有几笔小的数目,很容易的。”
“听说你替人顶了一条数,都好久了。”
豹哥不经意地说,阿生心头一凛,他说:“放心,豹哥,这数快了。”
“不能再拖了,我最近手头也紧。”
说着将嘴角叼着的烟卷一吐,半截的香烟划着火星远远地堕落到了马路边。
曼娜让爱云和阿生气得昏头胀脸的,她怒气冲冲地往回走。
街上已有了些行人,步行街的有些勤快的早就开了店门,开始了新一天的营生。
偶有熟悉的没有一个人跟她搭腔,没有一个人看她。
曼娜她强忍着,越忍越难忍。
人在丢脸的时候不能急着挽回,有时候,想挽回多少,反过来会再丢出去多少。
她开始用目光去扫别人,他们像是约好了的,都是一副过路人的样子,似乎什幺都没生过。
众人的心照不宣有时候更像一次密谋,其残忍的程度不亚于千夫所指。
曼娜想指桑骂槐,想像泼妇一样地把人怒骂一番,到底没有勇气。
曼娜一回到店里便更觉得闷热,她用指头拉拉连衣裙子的领口,让空调的凉意尽其可能地贴到她的皮肤上去。
曼娜在柜台后面的椅子坐了片刻,见玻璃底下压着刘星宇的名片,她想警察应该管这事的,像阿生这不良青年引诱纯情少女,还拐带着离家出走,没有比这事更严重恶劣令人愤慨地了。
曼娜的心情无缘无故地一阵好。
店里倒收拾得干净服贴,铺着酱褐色的方块大理石地面打扫得如同镜面。
看上去就是一股凉爽。
而货柜上的不锈钢更是让人舒坦了,不要说用手,就是目光摸在上头那股凉意都可以沁人心脾的。
她将电话机搬到跟前,摁下键,电话很快地接通了,那嗡嗡的电流声使她感受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而又一次眩晕之后便有一个响亮的声音。
曼娜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我找刘星宇。”
“我就是刘星宇,有什幺事请说。”
那头的声音显得陌生,曼娜语无伦次地说:“刘同志,有个情况想向你反映,不知你有没有空。”
“请问,你上幺名字。”
电话里一副公事分明的声腔,曼娜说:“我是曼娜,步行街服装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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