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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边城眸中云冉星闪,笑意更深:“我派人出去挨家挨户地打探,要寻到这马也不太难。”
自打失了主人,雪魄便大有仿效马中先贤赤兔的架势,欲不饮不食地追随主人而去,此刻得以与主人重逢,当下嘶鸣不已。
叶千琅见它又脏又瘦,好好的一匹马活脱脱成了骡子样儿,便将它牵往狼角湖边,喂了些湖水畔的青草。
狼角湖的水温天然带着些微热,湖边铺着一层青石子,越临近湖水的地方,那些石子便越发亮,尤是常年浸于湖水之中的那些,竟都莹莹生光,宛若奇珍异宝。
待雪魄吃草吃了八分饱,叶千琅取水洗了洗马腹上的污泥,继而便阖上眼睛,与它抵首相靠。
人与马厮磨依偎,此情此景般般入画,寇边城也不靠近,只在一边静静看着,又想起两人初见那晚的星月与旷野。
欺人容易自欺难,先送剑又赠马,到底是存了心思讲和。
到底也还是喜欢。
“没有穆赫碍人手脚,行事到底痛快多了!”
单小虎风风火火闯了过来,一瞥眼看见叶千琅,突然又打住话音,只不情不愿地唤他一声,“师父……我回来了。”
只一句便又吞吞吐吐磨磨蹭蹭,寇边城知他是见叶千琅也在,便有诸多顾忌,不能开口直言,于是轻轻一笑道:“有话你照直说吧,我与阿琅间再无欺瞒。”
单小虎对这锦衣卫指挥使仍存诸多忌惮,心里自是不够痛快,却又不得违拗师父的意思,便故意背身于他,还压低了音量道:“师父果然布置入化,料事如神,我还没入陕西境内,便听闻来了一场伏旱,春耕时种下的稻麦几乎全枯死了。”
寇边城笑道:“穷生盗,奸生杀,非是我料事如神,而是明祚气数已尽,天也不佑。”
“百姓们为求一生,争食树根糠皮,已是苦不堪言,哪知当地的父母官不体恤民情,仍以重税催逼,我便先向饥民分发了手中钱粮,又率手下兄弟杀进了县衙,开仓赈民——你可没见到,当地百姓是如何哭天抹泪地谢你大恩,简直恨不能明天就奉你当皇帝。”
言及此处,单小虎已是得意忘形,压根不记得那位叶指挥使还与自己同处一地,“老百姓有奶便是娘,好在师父深谋远虑,借机一举拔除取代了穆赫的势力,就凭他这些年攫取的金银,也足够师父你招兵买马,拉拢民心了!”
“得道多助的道理你懂了,做得很好。”
寇边城微微颔首,又笑着在他脑门前弹了一指,“你莫不以为我取穆赫而代之只为土司府的金银?”
摇了摇头,放眼望向一片开阔湖水,“纵然金山银山也有财殚力尽的一天,比起那点微不足道的钱财,我更在意得此地利之便,占据西域榷场贸易的主动。”
“天下事尽在师父指掌之间,小虎自是比不上的,小虎只管舍生忘死,替你卖命。”
一溜儿马屁拍得倍儿脆生,干成这么一桩漂亮的大事,单小虎一颗心飘飘欲飞,自是不怕嗔也不怕怪,又邀功似的凑上一张脸,笑呵呵道,“对了,师父,我还在当地为你招揽了一位将才。
那人名唤李自成,与我一同杀进了县衙,助我生擒了那屁滚尿流的曹县令。
我看他虽不过是个驿卒,年纪又这样轻,竟如此沉稳雄武有勇有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便邀他加入四渎八盟,不成想这四渎八盟近些年在江湖上倒也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再加上那李自成听闻你就是贺将军的独子,当场就五体投地地答应啦!”
四渎八盟原先打着“诛阉党,清君侧”
的旗号起事,哪知自寇边城继任盟主之位,盟内旗号竟于不知不觉间变作了“与其坐以饥死,何不盗而死。”
一时间饥民风从,声势大盛,对外倒仍是不改旧制,也并不正面对抗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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