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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千琅一字不答,狭长墨黑的眼尾仅是微微一扬,左手已突举直出——出手极狠极快,不为攻敌机先,只为制敌死命,若说方才那式“雾锁云埋”
还顾着九千岁的三分薄面,眼下这招“慈航普渡”
便再无一分理由客气。
只听“喀嚓”
一声脆响,可怜这姓田的甫上任不久,还没把这高高在上的位子坐得热些,已猝然被人拧断了脖子。
趁着对方人未倒下,尸身未冷,又连环递出三招,掌风逼着尸身原地转上一圈,然而一圈未止,那身香色官服已被剥脱下来。
抬手将其披在自己肩上,袍上图案正对众人,蟒形鳍尾,似鱼非鱼,凛然生威。
原以为这王不见王的局面怎么也得闹腾一阵子,不成想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尘埃落定。
堂上的锦衣卫佥事、镇抚都颇谙官场上因时制宜、见风使舵一套,一见事成定局,当即纷纷下跪,齐齐行礼:“属下拜见大人!”
叶千琅迎光微仰了脸,又阖起眼睛,也不知是一路兼程实有些倦了,还是单单享受这身官袍带来的风光荣宠。
天启七年八月丁巳,信王朱由检秉熹宗遗诏即帝位,年号崇祯。
第31章(三十一)
魏良卿岂肯咽下这一巴掌的屈辱,当下一状告到了九千岁那儿,说叶千琅当众宰杀朝廷命官,须得一命偿一命。
虽说侄子总是亲过一个外姓义子,魏忠贤倒也两不偏帮,先斥叶千琅行事莽撞,好歹也是一个京官怎地随随便便就给杀了?又怪魏良卿办事不利,此去西北大漠,没带回舍利子倒也罢了,还把自己的同僚给丢了。
魏良卿还唧唧哝哝不肯低头,倒是叶千琅一撩袍角单膝点地,道:“厂公教训得是,千琅愿罚。”
“你这孩子……赶紧起来!”
魏忠贤作势去扶,“你是死而复生,咱家是失而复得,这高兴都来不及,还罚什么?”
九千岁嗓子尖尖细细与一般太监无异,倒生得一副长眉长眸、鹰鼻细颌的出众样貌,而今人近花甲,瞧来也没一分老迈佝偻,无怪乎当年熹宗的乳母客氏对他一见钟情,非要结个对食儿不可。
一扶叶千琅的肩膀将他自地上拉起来,一双眼尾耷拉的长眼定在了身子另一边,声音听来一咏三叹,颇似戏腔:“只是你这条胳膊,咱家是真心疼啊……”
九千岁说心疼那就是真心疼,接连寻来宫里的御医与江湖术士,要替叶千琅将断臂接上,只是这断臂已久,来的人不单自己束手,还说就是华佗在世也得干瞪眼。
寻寻觅觅折腾良久,终究是寻出了一位大明第一巧匠,说能以精铁、牛筋铸造一支铁臂,另施机关之后接于半截断臂之上,再以脉息真气牵动,虽说不如真臂行动自如,倒也能弯能握,好过断了一臂。
只是纯铁易锈,精钢太沉,那巧匠人为铸臂所需的物料直犯愁,却是叶千琅取了一柄轻利的长剑给他,让他熔了即可。
“这……这剑自何处得来?如此熔了,岂非可惜?!”
出鞘一瞬即芒彩灿灿,耀眼欲花,待再看一眼又见此剑仅浮着一层淡淡青气,内敛而温润,无疑便是集天地精魄淬炼而生。
那巧匠人虽识百剑却也心底犹然一震,心知自己一时失态问了一句不当问的,这指挥使大人既是人中龙凤,府中自然也是神兵名器无数。
“一位朋友相赠。”
想了想,叶千琅又道,“一位已经故去的朋友,留着它也徒生伤感。”
伤他的是那个人,赠剑的还是那个人,自此情与恨两消,血与肉相融,这样的归宿方才圆满。
那巧匠人动作也快,熔剑之后不过三日,便当真铸出一支铁臂。
魏忠贤视叶千琅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自是不容这臂膀再失一臂,特意安排了几位御医在场,听其中一人讶然问道:“这铁打的手臂……当真能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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