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晋没对他作出暧昧动作,隔着合理间距,只将伞延稍稍朝他一倾。
戏园子里意外地没多少人,他们入了官厢,戏还没上。
屁股刚坐下,便有跑堂的过来与陈副官耳语。
陈副官紧跟转述,雍晋神色自若,只点点头,便起身步出官厢。
周君坐在位置上吃茶,瓜果铺满一桌,茶水杯是青花瓷的。
捧在手里小巧轻盈,他惯来爱这些,觉得是很美的。
将茶杯一放,喝的多了难免下腹鼓胀。
他起身要出厢房,却被陈副官拦了一拦。
周君好脾气地道明自己的去意与三急,只见陈副官招来一个跑堂,命人带路。
周君心中不悦,面上也不言明。
只在解决后,让跑堂不用跟着。
他是客人,不是犯人。
谁知回去的路上倒迷了路,像是命中注定一般,那日他该是要到那间屋子前的。
梨园名角木离青,戏好,人美,风靡万千。
那是红得上了报的,周君自然是知道这样的人物。
当红戏子背后省不得靠着几尊大佛。
周君不曾想,其中一尊竟是雍晋。
那雕花镂空的木窗,装潢是极好的。
大概是人红,待遇也好,休息间也风雅。
房旁栽了一株梨花,风落雪白满地。
窗里那唱玉堂春的苏三还未上妆,自身的头发就很长,缎子似地披在胸前。
木离青执着一把折扇,展开半遮脸面,腕上红袍戏服半折,露出的一双手,极白极软,十指芊芊红蔻。
像是唱了一段,声腔婉转动听,隔着回廊的距离,周君都被唱酥了耳廓。
想看好戏,周君也光明正大地看。
他拭干回廊的红木扶手,一撩长袍,便坐了上去。
然而木屐又坏了事,从他足上落了下去,敲在地上像给苏三配了一声快板。
又那么地突兀,惊破屋里人的缠绵对视。
周君提着袍子下摆,面上尴尬之色浅浅。
他抬眼望向屋里,听力极好的雍少将已立在窗前,朝他看来。
他想是跑还是不跑,他又无做错事,为何要跑。
于是隔着梨花,他朝那对人一笑,便单脚落了地,伸着腿寻鞋。
踩着地上梨花,碾了碾,他打算走了。
这戏看完了,也该走了。
雍晋来看情儿,带上他又是算什么事。
想看争风吃醋?脸也忒大。
他忘了他已经迷路,兜兜转转竟绕回了官厢。
雍晋早已坐在桌边,手里是打开的怀表,滴答滴答。
袖子旁挨着周君剥开吃剩的花生壳,再旁边便是那支珠花了。
也不知是怎么着,周君往外迈的步子停了停。
陈副官瞧见他,便快步上前邀他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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