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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似乎只是闲聊,又仿佛不仅仅是闲聊。
说完又问:“你身边的惠人呢?”
净雯立马上前,叩首到地,道:“回皇上,奴婢田净雯,是静德宫一品惠人。”
皇帝似有若无地扫她一眼,语气平淡:“去拿皇后的长衫来。”
“是。”
我脑子里跟被风突然刮过一阵似的,全然混乱。
难道净雯不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不过这样的惊愕也就一瞬,很快就收敛心神道:“劳烦皇上挂心,其实也不是特别冷。”
“怎么不冷?捂了这么久都不见热。”
语意缠绵,似有无尽柔情。
我却越发摸不着底了。
听皇帝方才的口气,似乎净雯并不是他的人,那会是谁的人?
还是说,一切只是我杞人忧天?
我隐约意识到,宫里这潭水,远比想象中深沉难测,怕只怕暗礁遍布,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胡思乱想间,净雯已经将烟霞紫色系长衫捧来了,服侍我穿上。
皇帝满意地挥一挥手,示意众人退散,只留我跟他相对而坐。
视线里,墨青色长袍成了水青色,以银线织就流云,线条流畅多变,并不是常见的龙纹或蟒纹,坠一穗通透润泽的龙纹白玉,不见狰狞,只余天家贵气,与当日在大殿中一袭夔纹玄色朝服在身的他想比,气质迥然不同。
灯火下近近一瞧,只以为是哪家的翩翩贵公子。
然后,我并不敢松神。
服饰再如何改变,内里那个人的身份却不会改变分毫。
我总得牢牢记住,他是皇帝,而我的命,就捏在他手里。
我没有抬头,是害怕或是什么,然后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皇帝以两指抬起我的下巴,低声道:“只盯着朕的衣服看,为何不看朕的脸?”
我顿感无措,然而也不敢不看他。
这么四目相接,只觉得眼前这人眉眼俊朗英挺,这么突兀兀摆到眼前,我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是放轻还是放重。
我知道,他在读我眼睛里的内容。
都说眼能通心,他这样盯着我,俨然是想看出我心底所有的心思来。
我忙垂眸,道:“夜露深重,皇上要不要用些甜汤?”
皇帝一只手摩挲着我的腕骨,不应,全不计较我方才这一问有多突兀,甚至极宽和地笑了笑,淡淡道:“不仔细瞧,倒瞧不大出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左腕的割痕,现如今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我不料他会有此感慨,也深知此时不是沉默的时候,忙起身跪下,叩首到地,道:“臣妾有罪。”
皇帝声音沉沉,脸上仍然有笑:“你有什么罪?”
妃嫔自裁乃是大罪,那年如果我没活过来,沈氏一门免不了受累,遑论**巧馨等一干近身伺候之人。
追根究底,一切皆拜眼前这人所赐。
可他是皇帝,而皇帝是永远不会错的。
有寒意从背心直往上窜,冷汗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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