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吃早饭的时间,我二爷爷陈皮到了麻纱塘,看到雪见,说:“雪见,你像茅根,真像!”
雪见说:“老辈,我不晓得怎么做人,全靠你老人家,提带提带呢。”
我二爷爷说:“雪见,你莫谦虚。
虽然说,目前你还是雪见,过几个时辰,你便是我的大侄子,茅根。
前四百年定下的姻亲,跑不了的。
我和你岳老子,指望你和黄连,在乌云山一带,开枝散叶,光大门楣呢。”
我二爷爷陈皮,和雪见,无患,走下麻纱塘的三里长坡,突然听得木贼的舍命的叫声:“外公,外公,等我!
等我!”
我二姑母银花,抢了婆婆的那根牢骚把子,追着木贼打。
骂道:“闯祸的天尊,造孽的太公,快给娘老子转来!
不轮来的话,一根细楠枝子,抽烂你一层贱皮,再跑一层细盐,熬得你虾公子一样的弹!”
我二爷爷说:“银花,你莫追了,把木贼交给我。
过两天,我把木贼送回来。”
木贼拉着无患的手,问:“你会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无患说:“我一个半大的男子汉了,还会和你这个鼻涕虫,玩那种傻游戏?”
到了添章屋场,木贼看见公英,像是看见天上下凡的仙女,高兴得乱跳,喊:“公英姐姐,公英姐姐,你喊卫茅哥哥出来咯。”
公英说:“卫茅哥哥被他娘老子,锁在屋里头,出不来。”
“好可怜呀。”
木贼走到卫茅的家门口,大喊大叫:“偷人婆,偷人婆,把你家的野种卫茅,放出来!”
偌是平时,木贼这么乱叫,这还下得地,茵陈不把穹空,戳出十七八九个窟窿眼,不会罢手呢。
上次,辛夷回添章屋场,充老大,被茵陈的丑事,搞得丢尽了面子。
辛夷把茵陈从娘家拖回来,一顿暴打,将茵陈身上一百三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根汗毛、腋毛、下体毛,打得服服帖帖;打得茵陈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打得跟茵陈偷情的单身汉子,断了一条腿。
木贼这一喊,把卫茅解放了。
木贼问:“卫茅哥哥,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好不好?”
卫茅说:“不好。
我不想玩。”
木贼说:“你做新郎官,玩不玩?”
卫茅说:“也不玩。”
木贼转身去求我爷老子:“细舅舅,你和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我爷老子骂道:“没大没小的家伙,我这个当长辈的,和你这个晚辈玩游戏?讲出去,细舅舅的老脸往哪里放?”
我七岁多八岁不到的爷老子,训斥五岁的大外甥木贼,活像过当长辈的,一点都不含糊。
木贼只得去求无患,无患说:“我是你细舅舅的哥哥,同样是你的长辈呢。”
“我怎么不晓得?”
木贼说。
“你不晓得的事还多呢。”
无患说:“世界上的事,你若是全晓得,昨晚上,你就不会屙湿裤子。”
无患讲他去安化县芙蓉山蚂蟥岭,沿路乞讨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我爷老子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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