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往躲在被子里、平摊开来宛若一块大烧饼的杜阮阮头上拍了一记:“你又怎么了?不是已经分过一回了么,难不成人家又来找你好了?”
“……”
被子叫她一拍,忽地掀开露出一张雾气蒸腾披头散发的烧饼脸,不知是肿是胖的脸上挂着两泡眼泪,又气又急地喊:“……他不是好人!
!
我才不会跟他好了!
!”
脚踏三千船还要勾搭她!
!
渣男骗子臭流氓!
!
!
“好好好都依你,”
百合吃了一惊,怕她是遇上什么事了,故而摸摸她的脸,捻掉肥下巴上沾着的发丝,语气难得和软温柔,“我知道了,我家阮阮最有骨气,说不跟人家就不跟人家好,谁来求都没有用。”
说罢又从碟子里摸起一只又白又软头上点红印的豆沙包塞到她嘴里,安抚道:“不气啊,我再给你找个新的,保证待你比这个还要好。”
杜阮阮接过拳头大小的包子,一口咬掉半个努力吞咽。
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一听这话,方才还没落下来的泪珠子这会儿吧嗒吧嗒滚了下来:“没有比他更好的了,找不到比他还好的了……”
眼泪一出闸就有些受不住,话说一半,一扭头趴在被子里哭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
百合从她手中取走哭时都不忘高举的包子,叹了口气颇觉无奈:“方才不是还说人家不好么?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若真舍不得,像之前那般大胆去追就是。
还是他家里不同意,或者他其实另订了亲事?那可不成。
我还认识许多好的呢,他不行,总有比他更好的。”
“……”
百合脾气一向直爽又火爆,难得这样温柔地安慰她。
杜阮阮原是故意赌气发泄情绪,叫她一哄,眼泪都捂在没人看得见的被褥里,竟涌得越发厉害了。
她心里其实没看起来那么不冷静,也知道平日里她压根没有这样娇气过,只是这会儿在好友的安慰却有些停不下来。
今日从外头回来后,她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那人看似淡漠的眼神和毫无留恋的背影。
她想起那次在李幸荷宫里他看见自己却恍若未觉;想起那日她跟他说要分开,他不错眼地看着她,却始终没有反对;想起他和别的女子贴在一起,姿态亲密;想起他后宫里那么多她见过或没见过的妃嫔们……
还有那一回她晕倒在草丛里,在他发现并抱起她那刻乍然清醒,明明不敢睁开眼,却轰然作响的心跳。
生怕他发现自己醒了,更怕自己醒了以后……就会像今日一般,理智又坚定地推开他。
她不想留在宫里,也不想做他的妃嫔。
两个人分开以后,她从来没有哭过,每天都笑嘻嘻地好像压根忘了这件事。
可是怎么可能忘呢?
曾经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啊。
阻塞许久的情绪一旦崩溃,只有彻底发泄出来才能平静。
杜阮阮在被子上擦了擦狼藉的眼角,并不想抬头,瓮声瓮气地说:“我一点也不想留在宫里……也不想喜欢他了……”
“不留下,时间一到,咱们就一起出宫。
以后找两户隔得近的宅子,没事就串串门,等有了孩子就让他们做娃娃亲,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总是看得上你的。
你放心,若是我相公有意见,我就打到他同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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